從前,他是麒麟宗創始人,人人尊敬的伏宗主。
以後,他就是玷污盟主之妻,氣得盟主吐血暈厥,性命垂危,被釘在武林恥辱榜上的第一罪人。
麒麟宗內部大亂,弟子們皆憤然離去。
長老們見挽留無果,氣得破口大罵伏麒麟,打算另立新宗主,卻被其他門派的弟子闖入麒麟宗,砸得亂七八糟,他們只能四散而逃。
最後,明月山莊的弟子放了一把火——
麒麟宗,就此覆滅。
我和驚月去看伏麒麟,驚月罵道:「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也是沈家的二公子,我才不是什麼陳王的男寵!」
「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還做什麼大俠!去他娘的俠客!」
伏麒麟想說什麼,沈大公子就走進地牢。
他命人端著餿飯,一腳踹翻在伏麒麟面前。
「吃完了上路,死老東西。」
伏麒麟抓狂:「我是你們的爹!是你們的爹啊——!」
驚月和沈大公子冷著臉:「我們寧願你不是!」
我讓他們先離開。
蹲下身子,拿起碗,將餿飯一點點撥回碗里。
伏麒麟仿佛抓到救星:
「小丘,小丘!從前你最喜歡師父了,師父常常馱著你去後山玩,你可還記得?」
「師父知道錯了,師父不該讓你頂替驚月,去伺候太子!」
他眼裡閃著期待:「你能不能,讓殿下出面,幫為師求求情,啊?」
我問他:「是你吩咐驚月,別讓我進宗門,說莫要污了麒麟宗的地兒,對嗎?」
伏麒麟啊了幾聲。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
「是……」
我捏緊他的下頜,將餿飯全部倒進他嘴裡。
「師父,原來你也回來了,徒兒可真是高興得很。」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上輩子我替你兒子受了十年冷眼,算是還清了。」
「這輩子的苦,你就受著吧!」
他被飯嗆得滿地咳嗽,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大概是還想罵我。
我起身離去。
就要走到門口時,我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去——
「忘記告訴你了。」
「上一世我回宗門,你卻突生重病,不是因為我晦氣,而是你的好兒子,給你下了猛藥。」
「借著你死的由頭,好光明正大地趕我出宗門,執掌麒麟宗,與秦王共謀。」
頓了頓,我說:
「你真的很失敗,無論是做宗主,還是做父親。」
「啊——!」伏麒麟在身後大喊大叫,形似瘋癲。
披頭散髮,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更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而我走出了牢房。
艷陽高照。
12
回到京城時,陳王又將驚月帶去西風樓了。
這次陳王玩得更狠。
聽說那廂房裡, 都快塞不下人了。
算算時間, 也快到陳王發病的時候了, 驚月能不能撐過去, 全看他自己了。
他與陳王一同玩了那麼多次,若還能躲過去,那他是真難殺啊。
「真要走?」李允時摟著我的肩, 按住我收拾包袱的手。
「上一世, 我在麒麟宗長大,沒見過宗門外的世界。後來我在東宮生活,高門朱牆,睏了十年。」
好不容易離開東宮, 沒幾個月又死了。
大好河山,我竟沒去過幾處。
李允時也聽出我話外之意, 他垂著眉, 一根根撥弄我的手指。
「你放心, 我會回來看你的。」我握著他的手。
李允時紅著眼,「要寄信, 也要回來。」
他不停呢喃:「十五年, 等我十五年就好了。」
夜裡他發了狠。
直奔著第二日不讓我起床去的。
但我還是在他去上朝時, 咬著牙起身了。
幸虧有練武的底子在。
走出皇宮大門, 我回過頭看,朝他揮手。
他這傻子, 還以為我不知他在城樓上看著, 愣了半晌, 才抬起手和我告別。
離開京城的這些天,我一路向南。
見識了寬廣天地, 也仍然在懲惡揚善。
我才知道, 我當初一腔熱血, 至今未涼。
「哥哥,哥哥,謝謝你幫我趕走了壞人。」
小姑娘將手裡的冰糖葫蘆遞給我:
「這個很好吃的, 我請你吃,是謝禮。」
我抱起她:「你的爹娘呢?」
她搖搖頭:「不見了, 和娘親走散了。」
說著,她突然憋起嘴, 眼睛鼻子通紅地想哭。
「好好好,你別哭,哥哥帶你去找娘親。」
我帶著她走出巷子。
「哥哥, 你是哪裡人士?」
「京城人士。」
「可有娶妻?不如我長大了嫁給你?」
「不可以哦。」
「為什麼?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想了想,說:
「這個啊, 哥哥以後再告訴你……」
番外
帝李允時在位五年, 傳位於其弟。
少年帝王十五歲登基,改年號為上元。
就在民間偷偷猜測皇家秘事, 欲要編撰野史時,發現帝李允時消失不見了。
一時議論紛紛,說是其弟弒兄奪位。
「簡直一派胡言!」
待在皇宮裡的李允景氣得拍桌:「皇兄分明就是去找阿丘哥哥了!」
他仰天長嘆。
上一世閒散王爺當習慣了, 這一世一穿過來就被皇兄當帝王培養,他也很痛苦。
可上輩子皇兄背負了一世的重擔。
如行屍走肉活了幾十年,大肆興建寺廟, 年年要去國寺為一人供奉香火。
孤獨終身。
「算了,這一次,就換我來吧!」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