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經理,你還在公司嗎?幫我把桌上的文件送來。」
「好的。」
掛斷電話,我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行程表。
大概是助理做久了,我習慣性地幫老闆思考時間安排。
沈行知晚上還要趕飛機,去另一個地方開會,他現在肯定喝多了,要是耽誤了怎麼辦?
我連忙去他辦公室取了文件,順便帶上了解酒藥、胃藥,以及一套全新的高定西服。
客戶看完明細內容,似乎很滿意。
沈行知跟對方簽完合同,整個人放鬆下來。
走出飯店,他步伐不穩,我連忙扶著。
「沈總,胃疼嗎?還是頭暈?我帶了藥。
「車在外面,我送您去機場,車上有備用衣服。」
沈行知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笑了。
「許經理,你比我的助理還貼心啊。」
我一頓,耳根子莫名有些發熱。
沈行知的助理今天家裡有急事請假了,要不然也不會輪到我來。
「要不是覺得你能力不錯,我都想讓你做我助理了。」
沈行知輕聲說著,拿起解酒藥吃了一顆。
「反正都在沈總的手下做事,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隨時可以吩咐。」
「是嗎?」
他眉頭輕佻,眼底多了一些揶揄。
「可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想......」
沈行知還沒說完,突然在飯店門口看到了陸燼。
陸燼也剛應酬完,喝了不少酒,眼神迷濛。
陸燼失魂落魄地回頭,對上沈行知挑釁的眼神。
「許經理,我突然覺得頭好暈。」
沈行知故意將手搭在我肩膀上,湊得太近,顯得有些親昵。
陸燼皺眉走過來,拳頭捏得死緊。
「許墨,你們在幹什麼?你就是這麼給姓沈的工作的?」
「這是我老闆,旁人沒資格干涉。」
陸燼被我疏遠的語氣刺傷,瞥見我手裡的藥和溫水,瞪大眼睛怒吼:
「我才是陪了你七年的人,你憑什麼對他這麼好?他有什麼資格?
「你給我過來,不准站在他身邊。」
我皺眉,很討厭他這樣不纏不休。
「陸燼,別鬧了。」
「到底是誰在鬧?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發了多少簡訊,你為什麼不回?」
陸燼不顧周圍路人的眼光,上前抓住我的手。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麼狠心?我都知道錯了,這段時間我沒再找別人,也沒亂來。
「許墨,你為什麼還不理我?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回來?」
「......」
我冷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從他眼底看出愛意,只有無盡的不甘心。
陸燼只不過把我當作一件個人物品,不喜歡我被別人擁有罷了。
沈行知靠在我身上,故意催促著:「許經理,我有點難受,怎麼辦?」
嗓音很低軟,像是撒嬌。
我連忙點頭:「好的沈總,我這就帶你離開。」
陸燼的助理從外面姍姍來遲,想扶住陸燼,但被一把推開。
「許墨,你以為沈行知是什麼好人嗎,你別被他騙了,他就是想利用你。」
「陸燼,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就算沈行知真的利用我,那和陸燼以前把我耍來耍去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沈行知經過陸燼,笑得頑劣,沖他揮手。
「陸少爺,再見咯。」
陸燼咬牙,恨不得上前將他撕碎。
16
上車後,我將準備好的衣服遞給沈行知。
正準備啟動車子,后座的他突然湊上來,扣住我的後頸。
「許墨,雖然我是想報復陸燼,但我沒想利用你來報復,因為他不配。」
說話的氣息全落在我耳旁,我的手指捏緊方向盤。
「我知道了,沈總。」
「別叫我沈總,沒別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名字。」
「......」
這不太好吧?
我透過後視鏡對上他深深的眸子,想著他大概是喝多了。
要不然剛才也不會那麼幼稚地摟著我,去跟陸燼炫耀。
「好的,你先坐好,我要開車了。」
沈行知坐回去,喝了點溫水,開始換衣服。
我盯著前方目不轉睛,但他時不時問我領帶在哪,袖扣帶了沒。
我一一回應,目光透過後視鏡,不小心撞見他沒扣好衣服的樣子。
沈行知臉上的眼鏡還沒取下來,領口鬆散著,露出線條明顯的胸肌,顯得更加斯文敗類了。
我是個喜歡男人的男人,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倏地,他抬眸盯著我。
「好看嗎?」
「......」
我連忙收回目光,正要道歉,聽到他追問:
「不准道歉,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看。」
「那許經理喜歡嗎?」
我一僵,手抖了一下。
車在路上走了個輕微的 S 線,很快恢復正常行駛。
我又瞥了他一眼,他眼尾紅紅的,我確定他是喝多了。
「你休息一下,還有半個小時才到機場。」我故意岔開話題。
沈行知輕笑,沒再追問了。
他眯著眼睛,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
17
沈行知出差了。
連著一周都沒在公司看到他,我鬆了一口氣。
上次車裡他胡言亂語之後,搞得我都不敢跟他彙報工作了。
無人機項目結束了,我拿到了一個自動駕駛的新項目。
不過這個客戶很是難搞,吃了兩次飯,一直拖著沒簽合同。
我發現客戶還在跟陸氏聯繫,連忙想了對策。
最後 A 計劃和 B 計劃都用上了,才拿下這個客戶。
沈行知回公司聽到這個消息,叫我一起吃午飯。
辦公室里,他聽完我的整個經過,不由得讚賞。
「乾得漂亮,我還擔心你搞不定,特地提前回來呢。」
「多虧沈總栽培。」
「還不是你學得快,你真是我帶過最輕鬆的職員了。」
每次被他表揚,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耳朵發燙。
沈行知笑了笑,盯了我幾秒,情不自禁開口:
「真好看。」
「啊?」
沈行知回過神:「哦,我說玫瑰。」
他指著陽台的花盆,目光卻是盯著我。
眼神炙熱,讓人不敢直視。
我訕訕一笑,總感覺沈行知有些不對勁,連忙去看陽台那邊。
花盆裡嬌嫩的花骨朵還很小,沐浴在陽光下,確實很好看。
18
月末,陸氏集團瀕臨破產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我晚上加完班回家,總覺得有人跟著我。
剛走進小區的大道,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等我回頭,一張沾著乙醚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
意識消退......
再次醒來時,外面一片漆黑,風聲不斷。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雙手被捆住,坐在副駕駛上。
陸燼戴著鴨舌帽,是我從未見過的狼狽模樣。
他開著車,瞥了我一眼。
「醒了?」
「陸燼,你要幹什麼?趕緊把我鬆開。」
陸燼用著不容置喙的語氣,眼神特別固執。
我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手機也被收走了。
車門被反鎖,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
我根本不認識這裡是哪,只覺得越來越偏僻。
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陸燼不會是要偷渡出國吧?
我可不想跟他糾纏在一起。
趁著四周沒車,我伸手去搶他的方向盤。
陸燼猝不及防,連忙把我推開。
「許墨,你老實點,別逼我對你動粗。」
「那你就放開我,我明天不去上班,同事們發現異常,肯定會報警的。」
他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著上班?
「那個沈行知就對你那麼好?你才跟他待在一起多久,就對他這麼忠心?」
「還是說......」他語調放低,目光警惕,「你喜歡上姓沈的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陸燼,你逃不掉的,我勸你趁早把我放了。」
陸燼見我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眼底越發陰戾。
「你做夢。
「許墨,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搶走。」
他踩下油門,車速飆到了一百。
我心跳加速,連忙思考著其他的求生路徑。
突然,車尾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陸燼看了一眼後視鏡,臉色變了。
後面追來一輛黑色路虎,撞了幾下陸燼的車後,打開車窗喊話:
「陸少爺,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啊?你他媽欠我們老大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
原來是來要債的一群人。
陸燼沉著臉,不想跟他們過多糾纏。
「許墨,坐穩了。」
他將車倒退,掉頭想跑。
可那群人不肯放過他,直接飆車撞了上來。
猝不及防,我額頭撞上前擋風玻璃,安全帶將我彈回座椅上。
額頭上很快腫起來,火辣辣地疼。
陸燼想加速逃離,但前方衝過來一輛白色布加迪,擋住他的去路。
這個車牌號我記得,是沈行知的!
我坐直身子,眼底很是期待。
陸燼大概也看出對方是誰,冷笑一聲。
「怎麼,這麼希望他救你?我對你來說,就這麼避之不及?」
他說完,還在加速,好像要跟沈行知撞上似的。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喊——
「陸燼,停車!」
眼看著就要撞上,後面緊追不捨的路虎猛地撞過來,將陸燼的行進路線打斷了。
方向盤一斜,車子直直地朝著一旁衝去。
護欄外地勢崎嶇,有幾棵稀疏的樹木。
陸燼的車擦過一棵樹,不受控制地往下沖,再往下是一片漆黑的山崖。
我瞪大眼睛,臉色慘白。
猛地,那輛布加迪提速沖了過來,擋在陸燼的車前,避免我們再往下沖。
公路上,那輛路虎看形勢不對,怕鬧出人命,連忙開車溜了。
19
陸燼也被突如其來的衝撞嚇到了。
兩輛車此刻在山崖邊停著,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陸燼的車雖然熄火了,但重力驅使下,還在不停地緩緩往下墜。
我焦急地拽了拽手裡的繩子,讓他給我解開。
陸燼看著眼前的場景,驚魂未定地深呼吸。
「許墨,跟我走,我保證會對你好。」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抓住我的力道頓時鬆了。
「所以,你還是要選沈行知?」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他幽幽地看著我,冷笑一聲。
幾秒後,他鬆開我的手。
陸燼解開安全帶,猛地打開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