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進來查房,打破了我和陳璟之間尷尬的局面。
「就是感覺頭有些暈,其他的沒有不舒服了。」
回答完,醫生開始拿著聽診器做檢查。
「好,的確恢復得不錯,還好你男朋友克制力不錯,及時給你打了抑制劑,要不然就你們倆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的狀態,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亂子。」
「現在你已經是完全分化成了 Omega 的狀態了,下次記住身邊要隨時帶好抑制劑,要隨時休息保護自己……」
我愣愣地聽著醫生說的話。
什麼 Omega、男朋友、信息素匹配度。
這玩笑也未免太大了些。
「我不是 Omega,醫生,你一定是搞錯了,我怎麼可能會分化成 Omega 呢?這絕不可能……」
「你好好躺著休息吧,別亂動了,像你這樣以為是 Alpha 結果分化成 Omega 的我見得多了,剛開始不能接受,過幾天也就慢慢接受了。」
醫生收起聽診器感嘆道,之後又看向陳璟。
「你小男朋友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這幾天你一定要看好他,還有你倆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哪怕現在只是一個假性標記,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你倆信息素的互相吸引,抑制貼最好隨時貼上。」
「醫生,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躺在病床上心如死灰地回答。
就……陳璟這個混蛋怎麼可能會是我男朋友?
「是嗎?」醫生轉頭看向我,笑眯眯的眼神從我和陳璟身上來回掃視,目光看起來很不純潔。
想到密室里陳璟那個滿是雪松味的擁抱,我又實在沒法解釋。
陳璟原本就高,坐在椅子上突然靠近時那種清冷疏離的氣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條件反射一般,我後頸腺體處突然傳來疼痛感。
「嘶……」我用手撫上後頸處。
「怎麼了?我看看。」陳璟注意到我的動作立馬起身,伸手就想幫我查看。
氣息拉近,鼻尖又開始充斥著陳璟身上信息素的味道,這次身體似乎比上次還要強烈。
我心尖開始一陣暖流湧入,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呼之欲出了,看見陳璟,竟然有了想把他直接撲倒的衝動。
真是瘋了……
尤其是陳璟白皙冷漠的臉和修長柔軟的睫毛。
咦,陳璟的眼神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發紅的眼眶仿佛和密室里的一模一樣。
「陳……璟。」
「別說話。」他聲音聽起來比平常沙啞了幾分,隨後他開始在旁邊的抽屜里翻找起來。
下一秒,我的手上多了一個抑制貼。
「自己能貼嗎?」陳璟已經給自己的腺體處貼好了抑制貼。
我沒回他的話,自顧自地撕了包裝貼在後頸處。
一瞬間,一股清涼的感覺滲入腺體里,那種身體撕扯著的狀態慢慢緩和下來。
「陳璟,關於我分化成 Omega 的事情,你不許說出去,聽到了沒有?」
沒有了信息素的侵擾,面對著陳璟,我又開始大膽了起來。
陳璟說話時一臉正氣。
他媽的,看著我就來氣。
「我不管,反正我是 Omega 的事情只有你知道,要是我從別人嘴裡聽到了,那就是你傳出去的。」
陳璟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似乎有些……柔軟,說話間帶了一絲笑意:
「郁程,你知不知道,你無理取鬧的樣子很……可愛。」
他話語間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用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合適。
「去你的可愛,你竟敢說老子可愛,看我不打死你!」
我再次從床上起身去揍他。
死陳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道歉,我道歉。」
哼,嘴裡說著道歉,可臉上卻還掛著笑。
真是豈有此理。
5
或許是因為假性標記的愧疚感,待在醫院的三天,陳璟還算盡心盡力。
不管我怎麼故意捉弄,要吃什麼他都願意去買,就是盯著我的眼神總讓我有些看不清。
「郁哥,我說這幾天怎麼都聯繫不上你,我去了你家好幾趟才跟著保姆阿姨過來,你怎麼受傷了也不告訴兄弟們?害得我們好一頓傷心。」
張悅和方文元出現在病房門口,還帶著一籃水果。
「方文元和張悅同學是嗎?郁程應該和你們提過我,我叫陳璟。」
陳璟十分熟練地伸手接過張悅手裡的水果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不過怎麼看著都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郁哥,陳丫……璟怎麼在這兒?」方文元壓低聲音湊近來問我。
「額……其實……」
他媽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好吧,難道說我在陳璟面前分化成了 Omega,然後還被這個混蛋給標記了嗎?
「郁程那天被 NPC 嚇到摔了一跤,我剛好看見就先帶他出來了。」陳璟冷靜地開口。
「可是,我明明記得郁哥不怕這些東西的呀,而且就算是摔了,怎麼還會是公主抱呢?」
方文元傻傻地開口。
大哥,你不會說話就別說好嗎!!!
「咳咳。」張悅輕輕推了方文元一把。
「哦,我懂郁哥的意思了,就是以後咱們不再針對陳丫……陳璟了對吧?」
「嗯,是這麼個意思。」
「那郁哥今天出院,咱們已經訂了老位置,待會也讓陳……璟同學一起去唄。」
方文元眼睛亮亮的,顯然是對陳璟救了我後化敵為友吃得很透,已經正式把他拉入我們小團隊里了。
這個傻叉。
見我沒有回答,陳璟漫不經心地開口:「怎麼面對救命恩人就這麼冷淡?」
我抬頭對上陳璟的目光,那目光如炬,透露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的心一頓,脫口而出:「去去去,一起去總行了吧?」
6
但最後後悔的似乎還是我。
看到徐瑩瑩出現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麼陳璟的情緒開始變得有些低沉。
「元兒,不是說兄弟局嗎?瑩瑩怎麼也來了?」
「昂,是這樣的,徐瑩瑩本來也想一起來看你的,但她上午有事,後來聽到我們說晚上慶祝你出院,我想著人家也是好心,就喊她過來了。再說了,郁哥,你之前不是喜歡徐瑩瑩的嗎?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要幫你把握住啊,夠意思吧?」
方文元一臉興奮地盯著我,眼神掃過我和徐瑩瑩時,臉上全是止不住的笑意。
兄弟,你知不知道 CP 亂磕是會出事的!!!
「郁程,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好點了嗎?」徐瑩瑩一見我,立馬朝我過來,言語中全是關心。
「現在已經沒事了。」
「郁哥,你是不知道,這幾天你沒來,瑩瑩可擔心你了。」
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感,一時間,好像抑制貼不起作用了。
「額,謝謝關心啊。」
我禮貌回應,立刻找了個藉口去廁所。
剛進廁所一摸,果然是抑制貼鬆動了。
正當我摘下來準備重新換一個的時候,有人進來了。
是陳璟。
他看到我手上的抑制貼,眼眸突然深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之欲出。
因為抑制貼摘下的緣故,我的信息素開始在廁所慢慢溢出。
我腦海里突然想起醫生說過的話。
面對陳璟的一步步靠近,我有些害怕,瞬間脫口而出:
「陳璟……咱倆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
可仍然沒有止住他逐漸靠近的腳步。
雪松味的信息素慢慢裹挾著一絲壓迫感。
我開始有些動不了了。
「陳璟,你別過來……」我的聲音甚至帶了一絲顫抖和虛弱。
「徐瑩瑩是你女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硬生生地感覺出了一分威脅感和壓迫感。
仿佛要是沒從我這張嘴裡聽到他想要的答案,我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不是。」
「那你喜歡她?」
「算不上是喜歡。」
「那是什麼?」
「陳璟,你他媽有病吧?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啊?就算你和我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這也不能成為你來管教我的理由吧?」
我用力地握緊拳頭,嘗試著用手上的痛意防止自己陷入陳璟的信息素里。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話間他逐漸恢復到平常的那副冷淡的模樣,情緒轉變迅速到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去偷偷學習過變臉。
但這次我沒理他,自顧自地撕開一張新的抑制貼貼在後頸處,清涼的感覺從腺體傳到身體各處。
短短几秒鐘,就聞不到陳璟散落在空氣中的信息素了。
回到包廂,大家已經開始玩遊戲吃東西。
「郁哥,你怎麼上個廁所上了這麼久啊?不過正好,我們剛開的一局。」
剛玩了十分鐘,陳璟就從門口進來了,還是那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然後又自顧自地坐在我旁邊。
不是,大哥,你坐就坐,一直盯著我算怎麼回事?
就在我第三把即將要輸了的時候,陳璟終於動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我手裡的牌:「出這張。」
「廢話,我不知道嗎?要你教?」
我故意沒出他指的那張牌,憑什麼我都要聽你的?
但結果毫無意外地,我輸了。
於是甘願領罰喝掉一瓶啤酒。
「算了,郁哥,咱們這就是鬧著玩的,也不一定要喝的,況且你剛出院呢。」
「不行,願賭服輸,輸了就是輸了,不就是一瓶酒嗎?我能喝。」
尤其是我這倔脾氣,從小打到遇到陳璟,我就更不願意示弱了。
「他還在吃藥,不能喝酒,這瓶我替他喝。」
說完他就拿著酒瓶開始往自己嘴裡倒。我看著陳璟微微揚起的下顎,他白皙的皮膚在一點點變紅。
我有些意外,因為我知道,從小到大,陳璟都是不會喝酒的,基本上屬於一杯就倒的那種。
可今天,他怎麼會……
這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心間一點一點地溢出來。
「夠了,別再喝了。」我拿著瓶子不讓陳璟繼續喝下去。
可他卻死死地拽著瓶子,仍舊往自己嘴裡灌,直到瓶子見底了才放開手。
一分鐘後,臉上微醺的陳璟終於撐不住了,轉身就要吐。
我接過張悅遞過來的垃圾桶給陳璟。
「算了,今天也挺晚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改天咱們再聚。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了。」
我拉著陳璟提前離開,提前接到電話的劉叔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少爺,這是?」劉叔是看著我長大的,也知道我和陳璟從小不對付,今天偶然看見我攙扶著陳璟,難免有些吃驚。
「哦,聚會碰上的,他喝醉了,就順帶把他帶回去。」
司機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酒吧離家裡有一段路程,陳璟坐在我旁邊,原本坐得端正,不知怎麼在某個搖晃間頭就靠在了我肩膀上。
我一轉頭就對上他那張令人欠揍的臉。
秋天的月光昏暗,但旁邊的路燈卻亮得剛剛好,光暈照在他的臉上。
微微發紅的臉頰帶著柔軟的頭髮,竟生出來幾分溫柔。
他已經醉得幾乎不省人事了,安安靜靜地睡在旁邊,越靠近,冷淡的雪松味就越發濃郁。
陳璟這樣沉睡的模樣,似乎也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直到他因車速太快帶起的顛簸嘟囔了一聲,我才逐漸回過神來。
「劉叔,開慢點吧。」我順手摁下他那邊的車窗,直到風吹了進來,雪松味的信息素才慢慢變淡。
車慢慢駛進陳家,我拍了拍陳璟:「醒醒,到家了。」
可他依舊是不省人事。
最後我只好和劉叔一起把人送回他房間裡。
一夜折騰,原本是累得不輕,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總回想起陳璟喝酒後微醺的那張臉來。
磨蹭到兩點,還是沒睡著,最後竟然鬼使神差地給陳璟發了條消息:
【明明不會喝酒,為什麼還要替我擋酒?】
消息過去沒兩秒,瞬間就有了回覆:【我願意為你醉。
我的眼神定格在螢幕上,我呆呆地看著這幾個字,突然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開。
心跳突然跳得很快,我甚至能想像到陳璟發這條消息的所有表情。
明明陳璟以前不是這樣的,難不成他壓根就沒喝醉?我按捺住爬牆過去找他問個清楚的衝動。
【你不是喝醉了嗎?】
【剛上廁所醒了。】
【哦哦,那你早點睡吧。】
7
第二天早上六點,張悅的電話打了過來。
「郁哥,快去看學校論壇,你和陳璟被偷拍了,還有人爆出來,說……說……」
我用手揉了揉眼,嘗試讓自己清醒:「說什麼?」
「說你是 Omega,你分化成了 Omega?」
張悅的聲音不大,可我聽到他的話卻是瞬間就清醒了。
「什麼???」
我當即掛斷電話,進入學校論壇。
果然那天陳璟密室抱著我和昨晚我扶著陳璟的照片被拍了,頂上的標題居然還是:
【驚!二中校霸竟然分化成 Omega,昔日死對頭竟成曖昧戀人!】
對方甚至把我在醫院的診斷證明都偷偷搞到了。
陳璟的消息在這時候發了進來:
【郁程,論壇上的事,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不是你,諒你也沒這個膽。】
我飛快地給陳璟回了消息,腦海里已經有了目標人物。
……
果然在去學校的路上,一中那幾個之前被我打趴的幾個小癟三出現了。
「你們倒是心急,我還沒來得及找你們麻煩,你們就自投羅網了?」
我把書包在旁邊樹下一扔。扭了扭脖子往前走。
「郁程,別裝模作樣了,現在誰還不知道,你他媽分化成了個破 Omega,還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面前囂張?」
那幾個之前分化成 Beta 的小混混跟在一個 Alpha 後面,手裡還拿著棍子。
他丫的,剛出門的時候居然忘帶傢伙事了。
「就憑你們,哪怕我就是分化成了 Omega,打你們也綽綽有餘。」
就在我空手準備上前時,一個黑色衣服的人手裡拿著棍子沖在我前面,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下一秒,對面的 Alpha 已經被打趴在地了。
來的人……居然是……陳璟。
「你怎麼來了?」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陳璟朝著我走過來,目光熾熱,仿佛要將我穿透。
這樣帶著憤怒氣息的陳璟是我以前從沒見過的,而他此刻憤怒的來源,似乎是為了我。
但下一秒我就徹底把這個想法從腦海里剔除了。
想什麼呢?陳璟這種人,我太了解了。從小就高傲慣了,怎麼可能會隨便為了一個人就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呢?
「我沒事,這會兒都上課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今天早上起來頭有些痛,磨蹭了一下就晚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
看吧,我就說他就是湊巧經過。
「好你個郁程,打架歸打架,居然還帶男朋友?你這是勝之不武。」
好你個勝之不武,你踏馬帶一群小弟來的時候我有說過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