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清晨,我在緊張地籌備婚禮。
男友的筆記本落在桌子上,他從不讓我碰這個本子。
反正要結婚,夫妻間哪有秘密?我好奇地打開來看。
2017 年 3 月 4 日
我開始追徐敏,買了杯奶茶 14.9 元。
彩禮-14.9 元。
「一杯奶茶可真貴,都夠我吃一頓飯了。」
2017 年 3 月 18 日
和徐敏看電影,電影票 55。
彩禮-55
「爛俗愛情片。徐敏非拉著我看。」
我難以置信,顫抖著手再往後翻。
2020 年 4 月 26 日
給徐敏買避孕藥,29.9 元。
彩禮-29.9 元。
2023 年 12 月 31 日
接徐敏來家裡過年,我媽燒了一大桌子菜,買菜錢 456.7 元。
彩禮-456.7 元
我兩眼一黑,跌坐在地上。
1
我拍拍屁股,顫顫巍巍地爬起來,手撐著桌子,眼淚簌簌掉下來。
我把房間反鎖,拿手機一頁一頁把筆記本的內容拍下來。
厚厚的一本,整整記錄了我們之間八年的開銷。
那個曾經和我說要白頭到老的男人,居然從八年前就開始算計我。
我和陳浩談戀愛開始,這個本子幾乎是陳浩放在包里,隨身攜帶的。
有次收拾房間,我拿著這個本子被他撞見。
他臉色陰沉,明顯生氣了。
「這是我的隱私你別碰,能不能尊重我一點?」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愧疚了好久,還給他買了禮物賠罪。
今天鬼使神差地打開,發現一切都是算計。
結婚的喜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無力。
「砰砰砰」
「小敏,讓媽媽進去。」
我趕緊抹掉眼淚去開門,看到我媽那一刻,我繃不住了,淚流滿面。
我媽還以為是要結婚了我太激動了,寬慰我道:
「傻丫頭,哭什麼?」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管你結不結婚,都是媽的女兒,開心點。」
我聲音哽咽,撲在媽媽懷裡。
「媽,這婚我不結了。」
我媽一臉驚恐,把我從懷裡拉出來。
「傻丫頭,你說什麼呢?」
我把手機調出相冊給她看。
「媽,你看這些照片,陳浩一直都在算計我。」
「我一個小時前說想吃餅乾,拜託他去便利店買,他也記本子上。」
我媽接過手機,螢幕上赫然寫著:
【2025 年 5 月 10 日
徐敏要吃餅乾 16 元。
彩禮-16 元。】
我媽看了圖片,大驚失色,她的反應不比我小。
「哎呀……哎呀,禽獸不如的東西!算計了我家小敏八年,我家小敏多好的姑娘,居然碰到這種狗東西。」
家裡人聽見動靜紛紛趕來,我哭著訴說陳浩乾的那些混帳事。
家裡親戚個個義憤填膺。
表哥、舅舅、大伯揚言要在婚禮上把陳浩打殘。
表姐、嬸嬸、姨媽說要去嚼舌根,把陳浩名聲搞臭。
我破涕為笑,爸爸上來把我摟在懷裡,讓我心裡很踏實。
「小敏,你絕對不能跟陳浩這個混帳結婚,就算你一輩子不結婚,爸也能養你。」
2
我整理好情緒,安排化妝師化妝。
我和家裡人說好了,一會兒陳浩來了,大家都要開心點,像正常接親那樣。
親戚朋友點頭,說絕對不會讓我受委屈。
陳浩驅車來我家時,藉口上廁所,偷偷跑到房間把筆記本收了起來。
這一切都被我和其他親朋看在眼裡。
接親現場像正常那樣熱鬧,家裡邊親戚乍一看都雀躍歡呼,不仔細看看不出都陰沉著臉。
我被家人歡呼簇擁著坐上婚車,爸媽親戚們演得都不錯,沒讓陳浩看出破綻。
坐在車上,陳浩注意到我臉色不好,上來拉我的手。
「小敏,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咱們戀愛八年,終於修成正果了。」
我沒理他,眼睛木木地低頭看著漂亮的手捧花。
陳浩又換了一種俏皮的語氣,故意逗我開心。
「老婆,第一次結婚太緊張啦?我也是第一次。」
陳浩自顧自地笑起來。
「別緊張,以後老公疼你。」
說完,他湊到我這兒,親了口我的臉。
我冷笑一聲,把他推開。
陳浩完全沒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又開始自言自語。
感慨我們這八年有多麼不容易。
「你說說咱們真不容易啊,從校服到婚紗,我終於娶到了心愛的女孩,我兄弟們都可羨慕我了。」
呵呵,從校服到婚紗,從校服你就開始算計我。
我坐在婚車上,穿著華麗的婚服,路面有些顛簸,我的思緒回到幾年前。
六年前生日,陳浩冒著大雨跑到宿舍樓下送我一個名牌包。
當時我倆都是窮學生。
「小敏,這是我攢了好久錢買的。你說你朋友有個包,我也想給你買。」
我真切地被他打動,心疼地拉著他的手。
「以後別買了,我不在乎這些。」
是啊,我是不在乎,可他在乎極了。
他筆記本上也記了這條。
【2019 年 2 月 13 日。
給徐敏買了個包 2000 元。
彩禮減-2000。】
下面一行小字:【什麼破包,假貨也要 2000 塊,我生日一定要讓徐敏送我幾千的正版球鞋。】
想到這裡,我用手輕輕撥去眼角的淚水。
您猜怎麼著?陳浩生日,我還真送了他幾千塊的球鞋。
我八年的真心全用在陳浩這個人身上,我們曾是彼此最熟悉的人,現在他就坐在我身旁,是我的新郎,可我覺得他好陌生,從來沒認識過他一樣。
陳浩察覺到我哭了,把我緊緊摟在懷裡。
「哎呦,傻小敏,結個婚還緊張哭了。」
是啊,傻小敏,我真傻。
陳浩是個要面子的人,為了裝闊,婚禮車隊全是豪車,只是為了給兄弟看。
這樣的人,要是在婚禮上出醜會怎麼樣呢?
3
婚禮開始了,伴隨著浪漫的音樂,我挽著我爸的手緩緩走向陳浩。
不像別的新娘淚灑現場,我們父女倆眼裡全是恨意。
我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把女兒交給你,我放心了。」
陳浩緩緩接過我的手。
司儀西裝筆挺,聲音洪亮地問道:
「陳浩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面前這位女士為妻?無論未來是柴米油鹽的平淡,還是風雨交加的挑戰,都與他同甘共苦?」
陳浩大喊:「我願意!」
台下爆發出轟鳴的掌聲和歡呼,陳浩爸媽笑得很燦爛,眼尾炸出兩朵花。
我轉頭看向台下的爸媽和親朋們,臉色黑得難看,閨蜜們氣得紛紛要動手打人。
婚禮司儀看向我也問道:
「徐敏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身邊這位男士?無論生活是繁花似錦還是荊棘叢生,都與他不離不棄?」
我大喊:「不願意!」
我的聲音比陳浩和司儀都要高過一浪,聲音傳遍了大廳的每一個邊邊角角,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全場譁然,一下子安靜了,在場的賓客們面面相覷,陳浩的伴郎團大眼瞪小眼。
司儀也愣住了,他的表情仿佛在說:「職業生涯完蛋了。」
陳浩一臉不可置信,想拉著我去台下私聊。
「小敏,你怎麼了?」
一道雄渾的聲音響起:「別碰她!」
表哥和大伯衝到台上,擋在我身前。
陳浩乖乖鬆了手。
我一把奪過司儀手中的話筒,把那些照片紛紛投在大螢幕上。
「各位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們,你們來評評理。」
「我和陳浩在一起八年,他算計了我八年。」
我一邊說一邊滾動著螢幕上的照片。
「這個是陳浩的筆記本,上面整整記錄了他八年來在我身上花的錢。」
「他第一次追我花的奶茶錢,我們第一次看電影的電影票錢,連去他家他媽給我做飯的買菜錢,都要在我的彩禮裡邊扣。」
場下議論紛紛,聲音此起彼伏。
「什麼男人吶,算計了女方八年。」
「臥槽,一杯奶茶算到彩禮里。」
「他媽買菜的錢也算在彩禮里,這男的有病吧,他媽做的菜他沒吃嗎?」
我表姐在台下幫腔:「我妹去年給陳浩買了 2000 的表,他轉頭 1500 就賣了,這是我妹知道,只是念著感情沒說。」
我想起來了,去年我在閒魚上刷到了陳浩的帳號,發現手錶被賣了。
我明知故問,陳浩說他不捨得戴,怕磕壞了。
我只當他當時急用錢,陳浩常常哭窮。
陳浩辯解:「我只是隨手記的。」
呵呵,隨手記?隨手記可以一記記八年,記滿一整個本子嗎?
陳浩此時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