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你霸占了我的位置。」
說著,林曳笑意消失,眼中變得惡毒,揚手扇了我一巴掌。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早和傅攜在一起了!」
「我告訴你,公司要求我和傅攜炒 CP,以後我和傅攜在所有人眼裡才是一對。」
「給你的花絮你全都看了嗎?我們該做的早就做了,有的都沒帶防護措施。我跟導演說了,我不怕他剪出來,反正我又不在國內發展,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傅攜和我最配,和我最和諧!」
「啪」的一聲。
毫無徵兆,傅攜反手抽了林曳一個耳光。
4
林曳捂著臉尖叫。
怨毒的目光扎在我臉上。
傅攜是為了我打林曳的?
很快證明,是我自作多情了。
傅攜低聲斥責:「小聲點。」
傅攜想回國內發展。
回國發展就不能不要名聲。
自然要讓林曳閉嘴。
林曳抽泣著離開。
傅攜擔心我的身體,帶我去了醫院。
這才知道,我病情加重很多。
原來,他真的會懊悔:「都怪我,我這才想起你跟我說過很多次沒藥了。」
我看著他,有些陌生:「傅攜,你是真的關心我嗎?」
「當然。」眼前半跪的男人很快回答。
我將頭偏向一旁。
何必心口不一。
出院之後,傅攜每天都盯著我按時吃藥,等我氣色終於好轉,他帶我去見他父母。
「你說想見他們,其實是想催我結婚吧?」
「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讓你有了危機感?」
「別擔心,我會娶你的,只會娶你,只是你先別急,等電影的事忙完再說。」
傅攜目視前方開著車,這段時間他國內國外跑得很頻繁,應該很快就會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內。
我說:「我要和你分開是認真的,你最近正處於關鍵時期,沒我這個未婚妻會讓你的路好走很多。」
傅攜嘴角勾了下,用一隻手牽住我:「你啊,總是這樣,無私奉獻,為了我做什麼都行。」
「工作再重要,我能為此和你分開?」
「我和林曳炒 CP 也就電影上映這段時間,等過後,我自然會和她撇清關係。」
我抽回手,吐出口氣。
我其實不懂傅攜的堅持。
到了傅家,傅父傅母很熱情地把我拉到身邊。
我成年後就搬出去和傅攜一起住。
說是一起住,其實傅攜一年到頭很少回來。
到現在十年了,傅父傅母偶爾去看傅攜時,我們才會見到。
但他們對我的關心一刻也沒停過。
我患有的心肌病,讓我隨意磕碰就會青紫一片。
偌大一個別墅里,竟然沒有桌椅之類帶有稜角的東西。
上幾層樓梯都會讓我呼吸急促,胸悶難挨。
傅家所有力所能及的地方都加裝了升降電梯和扶梯。
尋常感冒都可能成為我病發的誘因,讓我和病痛做一次搏鬥。
傅家採購精密設備,嚴格控制房內溫度和濕度,就連誰擅自開窗都不允許。
傅攜不在的時候,是他們時刻讓人注意。
精心被養到現在,面對他們的關切,我鼻尖一酸:「爸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們了。」
傅父傅母知道我要和傅攜離婚,嘗試勸了幾句。
見我說的是真的,他們竟然鬆了口氣。
「小沐,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能想清楚也好。
「你的身體,說句不好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我們其實一直怕沾染晦氣。」
「既然決定了,那你就搬出來吧,也離阿攜遠遠的,他事業一直沒辦法有進一步發展,也是因為你拖累他。」
我耳中嗡嗡的,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也記不起是怎麼離開傅家老宅,沒走幾步,就暈倒在路邊。
我只知道,這二十年,我過得好蠢。
5
我醒來後,在一棟小公寓里。
傅攜說,這是他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他父母竟一直是這樣想的。
但為了安撫他們,只能把我先安置在這裡。
傅攜說,時間太倉促,他只把桌椅搬了,其他的東西來不及準備。
他又問我:「你好好吃藥應該就沒事的吧?你到現在都沒事,應該就沒事了。」
「放心,我給你請了保姆,她會每天提醒你吃藥。你一有意外狀況,她就會送你去醫院,我都交代好了。」
我短促地笑了聲,傅攜對待我的方式不知是用心還是敷衍。
只有這一種。
我說:「我父母留給我的帳戶呢?拿給我。」
我爸媽去世後,所有後事都是傅家幫忙處理的。
所有遺產應該也是他們在打理。
這些年我沒有用錢的地方,也就一直沒和他們要過。
傅攜情急:「怎麼突然想起帳戶的事來了?」
我眼珠動了動,看向他:「我父母的東西,我不該要?」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要錢,要多少都可以,只是你突然要錢幹什麼?」
我從小到大,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藥。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放聲歡笑,也不能盡情流眼淚。
最好的狀態就是氣息奄奄,苟延殘喘地活著。其實我早就受夠了。
要不是這些年,我怕辜負傅家的養恩,怕不能遵守父母遺願嫁給傅攜,我早就不想堅持了。
現在看來,這些堅持根本沒有意義。
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
病我不會再治,我想用最後的生命,去做一些一直想做的事。
「你把帳戶給我就行了,我會離開這裡。
「這些年到底是傅家在養我,我會看一下帳戶有多少,我只帶走一部分,其他就當償還你們。」
「你想去哪裡?你別鬧了,你的身體吃得消嗎?電影很快定檔了,我會比原來更忙,你別在這種時候讓我分心。」
我沒精力進行過多的辯論,很快沉沉睡去。
再醒來,傅攜已經走了。
後面他又給我發來消息,讓我好好在公寓住著,至於我查帳戶的事,他堅決不同意。
我嘗試跟傅攜溝通,可他越來越忙,我只能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
沒想到這段時間裡,林曳住進了公寓。
傅攜在之後幾天現身。
公寓外快門聲閃了幾聲。
傅攜看到,故意露出正臉,和林曳在門口相擁。
關起門來後,就整個人壓在我身上。
長舒口氣:「我真的好累啊,不過一切都值得,宣傳效果很好,估計票房不會低。」
我往後退了一步,被他帶進來的寒氣激得咳嗽不止。
他臉色一變:「沐沐,對不起,我忘了,你還好嗎?」
我彎著腰,背也弓下去,臉部痛苦又扭曲。
林曳見狀揪起我的衣領,一巴掌扇過來:「你有病啊?怎麼這麼惡毒?故意陷害我是吧?你當著傅攜的面這麼咳嗽,是想說我沒按照他的意思好好照顧你?」
林曳對我拳打腳踢,我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我揪著心肺,眼淚大顆大顆地落。
傅攜大喝一聲:「夠了!」
他把林曳拽開,「她是病人,你怎麼能這麼打她?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沐沐的病,這些天你一直都是這麼對她的?」
傅攜剝開我的衣領,看到我鎖骨上的一處淤青。
「林曳,你瘋了!」
被吼的女人眼淚洶湧:「我在家也是千金大小姐,從來沒人給過我委屈。
「在你這裡我被打、被罵、被吼,還要被你利用,配合你演戲,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對我做這些?
「我不要喜歡你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林曳說著拉開門往外走去。
傅攜大驚,在激增的快門聲中,對著林曳吻了下去。
6
傅攜輾轉黏磨林曳唇瓣的時候,拚命給我使眼色。
讓我躲進去,避免被拍到。
這一刻甚至想要不然就這樣走出去,毀了傅攜。
我腳剛動,傅攜眼中駭然,帶著林曳進門,把我推了進去。
我倒在地上,咳嗽聲愈演愈烈。
林曳羞紅了臉,抹掉唇角水漬,輕捶傅攜胸膛,可不忘斜瞟我一眼:「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剛才不是不咳了?這麼大聲,是生怕門外的記者聽不到?」
傅攜遲疑:「沐沐不是這樣的人,她對我最好,就算賠上自己,也不會讓我受一點影響。」
林曳跺了下腳:「可她剛才明明是想出去的。」
傅攜恍惚一瞬,隨後笑開,將我扶起:「現在我相信小曳沒有苛待你了,你是不是學她,想跟我鬧氣,跟我撒嬌。
「你怪她剛才打你?她還不是害怕我誤會,你呀,藥在好好吃,也沒一次犯病去醫院,怎麼可能這麼脆弱,是你先誣陷她,還做勢嚇唬人,爭寵可不是這麼爭的。
「乖,好好聽話,接下來,我和小曳的戀情還要你好好配合。」
話到最後,傅攜試探地看我。
他要林曳來,不是為照看我,是為昭示林曳是這套公寓的女主人。
他情急之下和林曳深吻,是為了坐實兩人的戀情。
他小心翼翼看我,是讓我配合,不要橫出事端。
聽著傅攜厚顏無恥的話,我的氣息竟神奇地和緩下來。
我問:「如果我說我很久沒吃藥了,你信嗎?」
傅攜問:「什麼?」
林曳推搡我:「賤女人,你胡說什麼?」
我說:「我活不久了,現在是迴光返照,你信嗎?」
傅攜皺了皺眉:「你到底有完沒完?我承認你從前太乖了,有點無趣,你第一次和我發小脾氣的時候,我還有點驚喜。
「但過猶不及你懂不懂?最近這幾天我不會回來,我希望你能趕快找好自己的定位。
「如果你和小曳一樣,我何必找你。」
我沒說謊。
自從林曳來公寓之後,她就把保姆遣散,把我的藥扔掉,把我綁起來,把我房間的窗子大敞。
她搶走了我的所有通訊設備,讓我無法和外界聯繫。
多少次我以為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瀕死才知死亡有多可怕。
我彷徨卻無法呼救。
挨過一天又一天。
如果不是今天傅攜要來,林曳抓起一把藥塞進我嘴裡,給我鬆綁,我甚至覺得,我的死期就是今天。
我沒再解釋,而是問傅攜:「我們現在究竟算什麼?」
傅攜說:「你當然還是我未婚妻,只是這段時間我只會承認和小曳在一起。」
「我以後會經常用這種炒作手段,你要適應。」
「就像我之前讓你看我拍過的電影那樣。」
我點頭,說好。
傅攜緊繃的身體放鬆,不忘誇我:「沐沐,你越來越乖了。」
林曳不快:「傅攜,你把我當什麼?你不要再跟這個病女人說這種噁心的話了!你忘記我跟你說的,本大小姐談戀愛從不談假的,要談就真!
「你還要找別的女人炒作?我可是林氏集團大小姐,你有我一個就夠了,你在國內的所有路我都能幫你鋪好!」
傅攜摸了下鼻子,看我一眼:「其實我拍戲的時候和小曳什麼都做過了,有沒有一個女朋友的頭銜都沒什麼區別,你別在意。」
「好了,說完了沒有?如果不是我知道這個病女人活不了多久,我才不會讓她霸占你未婚妻的頭銜。現在是你的事業需要我,你得聽我的!」
傅攜舉起手做妥協狀,寵溺地帶林曳走出門外,甜蜜依偎,應對一擁而上的記者。
我笑了下,打開門。
瞬間寂靜。
我說:「大家好,我是寧沐,傅攜的未婚妻。」
7
我這一舉動無疑害慘了傅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