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瑤,你剛剛在外面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江時衍靠在書房的沙發上,雙手抱臂。
「別裝了,圈裡的人都知道你暗戀我。」
顧芷瑤握緊了旁邊周嘉佑的手臂,「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江時衍揉了揉眉心,「誰說的,你們到底是怎麼誤會的?」
「半年前你剛獲得最佳導演獎提名,回國時不是發了一張照片?雖然照片里的女生只有模糊的側臉,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我。」
「我只是想發前面的顯示屏,果然,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
「你別嘴硬了,顯示屏里有什麼,你非要這樣發……」
顧芷瑤打開手機劃拉幾下,猛地抬頭看向我。
她鄙夷道:「怎麼可能?」
「我爸是資方,我可以讓他投多點錢——」
江時衍顯得有些不耐煩,「顧芷瑤,你覺得我缺錢嗎?要不是看在顧伯伯的面上,女二這個角色我都不想給你。《又見雪飄》是部文藝片,原著是我奶奶,溫雪是她欽點的女主,我必須認真對待。」
「而且,我說了只是普通的家宴,你們卻穿得這麼高調,讓我奶奶看見了會以為我在家裡搞什麼商業應酬,她會責備我的。」
「你……不過就是為了泡妞找的藉口,裝什麼,我才不稀罕!」
顧芷瑤一下子站了起來,拉著周嘉佑就要走。
周嘉佑用不明所以的眼神打量著我,我立刻瞪了回去。
江時衍朝顧芷瑤喊話,「你還演不演?不演早點告訴我,好換人。」
「不演了!」
「那正好。」
江時衍打了個響指,「溫雪,我們去待客室簽合同吧,讓大家等太久不太好。」
一同簽約的還有另外幾位主演。
我和彤姐反覆確認了幾次合同,一切正常,才簽下了名字。
11
幾天後,我順利進組了。
江時衍對待工作很認真,要求很嚴格。
拍攝期間,所有主演禁止外出。
期間,我前段時間錄製的綜藝也播出了。
在這之前,周嘉佑和顧芷瑤對外公布了戀情。
顧芷瑤接了一部動作片,揚言要和我們打對台。
「她這是想要進軍娛樂圈的節奏啊,以後不會像蒼蠅一樣到處噁心你吧?」
休息期間,沈茹悅給我打電話。
「隨便她,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要不,我現在就把她知三當三的事發到網上去?」
「先別,我怕影響蘇導的綜藝,等綜藝播完再說吧,而且,我還收了周嘉佑的五百萬,他說是對我的補償。」
「行吧,晚點再替你收拾他,反正我是圈外人,我不怕。」
「先不說了,我等會還得繼續拍攝,拜拜。」
我剛掛電話,回頭髮現江時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我不是有意要偷聽的。」
「沒關係,導演找我有事?」
「今晚在附近定了一家西餐廳,一起吃個飯?」
我點了點頭,「好。」
我以為江時衍會向我表白,但是沒有。
談不上失落,只是確認了是自己想多了。
我繼續專心投入拍攝中,希望能向觀眾呈現出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色。
江時衍依然是個嚴格又認真的導演。
不滿意的地方他會不留情面地指出來,讓我們一遍遍重拍。
一年後。
《又見雪飄》橫掃了國內外各大電影獎項。
在國內更是一舉斬獲了最佳男女演員獎、最佳導演獎、最佳美術指導和最佳攝影獎。
頒獎典禮上,負責給我頒獎的恰巧就是周嘉佑。
他眼眶泛紅:「恭喜新晉影后,此刻,不知道你是否會懷念從前?」
我笑笑,篤定地看著台下的江時衍:「不會,從前的日子教會了我要向前看。」
彼時,江時衍正坐在台下看著我,就像當年我看著周嘉佑領獎時一樣。
12
一個月前,周嘉佑給我打電話了。
「阿雪,我想你了。」
他口齒不清,像是喝醉了。
我沒說話,把電話掛了。
這幾個月,他和顧芷瑤疑似婚變的消息甚囂塵上。
他在採訪里暗指顧芷瑤控制欲強,愛發小姐脾氣。
顧芷瑤在綜藝里吐槽他夢女多,自己沒有安全感。
兩人一來一回,熱度不斷。
頒獎典禮結束後。
周嘉佑把我堵在了化妝間裡。
「阿雪,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播出去後,我會萬劫不復?」
周嘉佑摸了摸後頸,「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和顧芷瑤在冷戰,這幾個月我想清楚了,都是我錯。」
「可是如果是你,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是嗎?就像你現在和江時衍一樣。」
我氣笑了。
外界傳聞,江時衍選我做女主是出於私心。
但我們兩人兢兢業業各司其職,始終沒有越過雷池半步。
「不是,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你不要以己度人。」
我不想再跟他廢話,他卻拉住了我的手臂。
「阿雪,既然你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那是不是說明你還在等我?」
「沒有。」
我翻了個白眼,想著該怎麼組織語言回懟。
「我們現在也算頂峰相見了,等我離婚,我們重新來過,我們在一起的五年時光,我不信你真的忘了。」
「我在國外也得了一個影后,理論上來說,我現在咖位應該比你高。還有,我說過了,我從不回頭看,從你背叛我那刻起,我就已經當你死了。」
我轉身,撞上了江時衍。
13
他笑著對我說,「我們是相輔相成,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你就是這部電影女主的不二人選,包括我奶奶,她老人家非常滿意。」
「但我還是想向你邀功,努力拍好這部電影,就是我向你遞的投名狀。溫雪,我愛你,你接受我的表白嗎?」
我一下子就投進他懷裡,「接受。」
江時衍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你們是在故意演戲,噁心我的嗎?」
周嘉佑上前想要拉開我,被江時衍躲開了。
「周嘉佑,是你自己不懂珍惜的。」
江時衍掏出手機,點開一條大約兩年前的朋友圈,「還記得顧芷瑤說我暗戀她,發的那條朋友圈嗎?她當時問我,顯示屏里有什麼,你們都看看吧。」
我湊近,照片中的顯示屏上,是我的廣告。
「怎麼可能……」
周嘉佑抹了把臉,整個人恍惚著後退了兩步。
江時衍牽起我的手,吻了一下,「沒有人有義務在原地等你,更何況是一個犯了錯沒擔當的人。」
「走,我們去參加慶功宴。」
三天後。
我和江時衍在溫泉酒店度假,發現【#周嘉佑出軌】【#顧芷瑤知三當三】【#周嘉佑影帝是水獎】上了熱搜。
點開,有人發了我之前在綜藝里錄的那段錄音。
我問了沈茹悅,她說確實是她發的。
網友一邊倒,罵周嘉佑他們恬不知恥,竟然在綜藝里當著現任的面和小三求婚。
【天啊,我都不敢想溫雪當時有多傷心。】
【溫雪當時還不火吧,婧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不然怎麼會在節目裡替她撕餅。】
【婧姐就是人好講義氣,溫雪忍著噁心主動去掛燈牌,咱們婧姐都看在眼裡了。】
【溫雪也是仁至義盡,這麼久才爆出來。】
也有一些粉絲為他們說話,質疑錄音的真假。
14
熱搜很快就降了下來。
應該是周嘉佑公司和顧家的人出手了。
但很快,另一條熱搜【#周嘉佑溫雪戀愛五年實錘】又沖了上來。
有人整理了我和周嘉佑曾經相戀五年的資料。
從大學一起兼職到各自拍戲,一直到周嘉佑拿了影帝,事無巨細。
甚至還把我曾經替周嘉佑運營粉絲號的事扒出來了。
那時年輕,滿腔熱忱,覺得喜愛的人就應該被大家看到。
憑著一口氣,我一邊上課,一邊跑龍套。
空餘時間為他做各種安利合集,粉絲一度達到了幾十萬。
再後來,我成了小有名氣的演員後,不得不把帳號轉交給了別的粉絲。
這些事情,別人是怎麼知道的呢?
「別看了,也別去想, 你和周嘉佑是過去式, 毫無意義。」
江時衍伸手捂住了我的手機螢幕,「不是說要向前看嗎?我這麼大個人就坐在你面前呢。」
我笑笑, 摁滅了手機, 「好。」
「兩位打擾了, 我方便坐這嗎?」
一位穿著素色浴衣的女士出現在我旁邊。
我看了江時衍一眼, 隨即對她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好, 我是林惠香。」
江時衍露出了一絲詫異, 「你就是最近公開和顧家叫板的林氏集團千金?」
「是我, 沒錯。」
林惠香單手托腮, 「唉, 你們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很搭誒,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也不知道溫雪你當初是怎麼看上周嘉佑的。」
我不明所以,「林小姐你想說什麼?」
「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我當初也是瞎了眼才會粉上周嘉佑。」
「我以前是他的站姐, 你和他的戀愛實錘是我爆的, 我早就知道你們的關係了, 只是當時太喜歡了,就想著幫他隱瞞。現在他和顧芷瑤在演藝圈算是要完蛋了,我都替你不值。」
林惠香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包香煙,「不介意吧?」
我微微搖了搖頭, 「你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哎呀,姐姐你就不能誇誇我嗎?」
她把煙叼在嘴邊, 低頭攏住掌⼼, 打⽕機「咔噠」⼀聲竄起一簇藍焰。
「敵⼈的敵人就是朋友,我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 就是隨手添把⽕的事。」
「可惜,我明知道顧家有利⽤顧芷瑤進娛樂圈洗錢的嫌疑, 但我就是沒找到證據,不然還能直接送他們進局子。」
「你沒有,我有。」
江時衍牽過我的⼿, 「礙於顧家的情⾯,我不好出手,剛好可以給你。」
「真的?」林惠香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雀躍。
「嗯。晚點讓人整理好發給你。」
我不禁擔心道:「不會影響到你們家吧?」
「不會, 這幾年我們和顧家沒什麼往來。」
15
⼀周后。
周嘉佑和顧芷瑤因為涉嫌洗錢等罪名,被警⽅依法拘留。
「聽說你們利用娛樂圈來洗錢,是真的嗎?」
「顧小姐知三當三的事也是真的嗎?」
「周先生,你現在後悔搭上顧家了嗎?」
閃光燈頻頻亮起, 媒體記者蜂擁圍堵著周嘉佑和顧芷瑤。
兩⼈手上都用一件⾐物遮擋著, 兩旁的民警在努力為他們開路。
記者們的快⻔聲此起彼伏, 直到兩⼈垂著頭雙雙被押上了警車。
電視里的新聞播報漸漸收尾。
我窩在沙發⾥,將⾳量調⼩。
江時衍捧著我的臉,將我的頭扭過來看他,「好了, 這次應該真的是最後⼀次看他們了。」
我笑了下, 環住他的脖頸,親了上去。
窗外, 雪花簌簌落在玻璃上。
細碎的雪片越來越密,漸漸聚成蜿蜒的水痕,像無聲的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