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五年,梁硯修從不會讓外面的女人鬧到我面前來。
只因為他曾說:「小打小鬧罷了,我不會讓我太太難堪。」
所以當他為了葉菀在賭場一擲千金。
拍下那條代生一世一雙人的珠寶項鍊時。
全港城的媒體,都想看我這個梁太太的反應。
但他們不知,我與梁硯修簽過協議。
只要葉菀回來,我便要讓位。
因此,我並沒有醜態百出,只是端莊微笑。
「我們會離婚。」
梁硯修知道後,漫不經心地找到我。
「沒必要鬧成這樣。」
「若初,只要你跟我撒嬌服個軟,我也不是不能把你留在我身邊。」
1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在臥室收拾行李。
我在港城待了五年,整個房子全是我熟悉的事物。
如今要離開了,卻覺得什麼都不是自己的。
收拾了半天,竟然連一個小行李箱都裝不滿。
恍惚了兩秒,我才回答梁硯修的話:「不用了吧。」
「合同上寫好的事情,總不能違約是不是?」
梁硯修凝視我兩秒:「菀菀回來了三個月,你先前也未提過,現在突然提出來……」
「沈若初,」他突然笑,「你生氣了?」
我收拾衣服的動作突然一僵,梁硯修瞭然,又變得遊刃有餘。
他輕輕踢了踢我放在地上的箱子,說道:「既然要走,那一柜子的包不要嗎?」
梁硯修向來花花公子,有白月光葉菀,有妻子我,卻也免不了拈花惹草。
每次被狗仔拍到,都要帶一隻昂貴包包給我,算是屈尊降貴的安撫。
當年剛跟梁硯修結婚的時候,有媒體戲稱梁硯修浪子回頭,找了個普通的女人接盤,更像是做慈善。
後來梁硯修花邊新聞多次被拍。
原以為我們會離婚,但我明面上從來都是毫不在意,挑不出錯處,狗仔直言:「原來梁生是找了個心胸比海還寬廣的女人,居然能不介意丈夫出軌。」
前天晚上我剛跟梁硯修大吵一架,他面對媒體詢問倒是波瀾不驚,洋洋得意。
「外面的小打小鬧罷了,我不會讓這些事情影響到我的太太,更不會讓她難堪。」
梁硯修也確實是這樣,對這些人從來不上心。
片刻的寵愛可以給,但名聲和臉面,提了就分手。
久而久之,整個港城對梁硯修的花邊新聞見怪不怪,對我的評價卻更加難聽。
「小門小戶上來的,抓著梁家這顆大樹,怎麼可能願意放手?」
「就算哪一天梁硯修真的帶人來蹬鼻子上臉,沈若初也是不肯離婚吧。」
我瞥了一眼柜子里琳琅滿目的包包首飾,卻只是搖頭。
「不要了。」
「當時合同上寫了會給我八千萬的補償,夠花了。」
梁硯修無所謂地聳肩:「隨你。」
我提醒他:「後天離婚,不要忘記了。」
梁硯修離開的腳步微頓住,看我時似笑非笑:「這麼迫不及待?」
「我要是忘記,到時候打電話叫我。」
他說:「葉菀回來了,捨不得離婚的人,總歸不是我。」
2
葉菀剛回來的時候,我確實是沒想過要提那份協議。
我甚至在祈禱梁硯修想不起來。
梁硯修對葉菀向來是誇讚有加,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早有婚約。
一直到葉家破產,梁家沒有做慈善的心,當機立斷毀了婚約。
梁硯修說葉菀鐵骨錚錚,一心一意要靠自己,最講尊嚴。
也確實是如此,葉菀在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創立自己的品牌,一直試圖重振葉家,不過都沒成功。
梁家當然不會同意他們的婚事,葉菀好幾次上門都被奚落。
她一氣之下同梁硯修分手,要出國學習。
兩個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而我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我只是葉菀一個最不起眼的助理,就連梁硯修也知道她瞧不上我,多次看見葉菀斥責我。
他似乎要極力證明自己沒有葉菀也沒關係,所以選擇我做了這個靶子。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有骨氣?離開了我給你的投資,你以為你這個公司還能開得起來,還能站著同我講話?」
梁硯修伸手將我扯進懷裡,沖葉菀挑釁:「要知道,是你離了我活不了。」
「比你乖巧聽話的多的是,你要是真走了,我就再也不會給你機會。」
像是為了證明,梁硯修開始高調地追求我,專門挑著葉菀在場的時候。
她開始還會生氣,後來好像全然不在意,毅然決然地離開。
那天梁硯修跟我吃飯,卻只是喝完了一整瓶酒。
接著他說:「沈若初,我們結婚吧。」
「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了的。」
我曉得他是為了拿我氣葉菀,所以跟他簽下了那份協議。
但開始的時候,他對我真的極好,像是完全忘記還有葉菀這個人。
就連奶奶臨終,也是梁硯修陪著我回去。
他半跪在地上,在奶奶的病床前許下承諾。
「我會對若初好的,不會讓她一個人。」
彼時我剛大學畢業,對糖衣炮彈壓根沒法抵擋,當我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他的時候,我意識到不好,可又天真的以為自己還有希望。
梁硯修同我結婚,梁家無一給我好臉。
他們看不上葉菀,更加不會看上我這種更加平平無奇的人。
為了讓梁家喜歡我,我拼了命地學東西。
學歷差就繼續往上考,工作做得不好就加班拚命改。
梁硯修偶爾安慰我,卻從不插手。
「若初,你知道的,梁家不是商場一樣想進就能進的。」
「爺爺奶奶更是難纏,我沒法幫你,你想留下來,總要體現自己的價值。」
他沖我笑笑:「不過要是真的難過,同我講,我帶你偷閒。」
就在梁硯修若有若無的寵愛中,我一股腦地往前沖。
第一次靠著自己拿下了一個大單。
也是在那天,梁硯修婚後第一次被狗仔拍到跟當紅女星在車內接吻。
看到照片的時候,我近乎崩潰,發了瘋似的找他。
彼時梁硯修剛跟女星溫存完,襯衫扣子也沒扣好,我淚流滿面,他卻只是無奈一笑。
「狗仔總是喜歡這樣。」
「你下次看見,不必理會,我會買下來,沒有人可以動搖你梁太太的位置。」
我跟他鬧,他開始還會哄我,但後來次數多了,也覺得厭煩。
有一次爭吵是在車上,我從車裡找到一盒用了一半的套。
問他是和誰,梁硯修不以為然:「不曉得。」
「上我車的人太多,我哪裡能全記得住。」
梁硯修脾氣好,哄女人哄慣了,從不發火,再煩躁,也不過是冷言冷語。
待我哭鬧完,他問我:「若初,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為什麼同我結婚?」
卻也只是這一句話,像是凌厲的巴掌打到我的臉上,讓我火辣辣地痛。
是的,按理來講,我並沒有資格吃醋。
見我不說話,梁硯修又軟了語氣:「你乖些,我也不會讓你為難。」
他偏頭同我講話,沒注意到路口處突然衝出來的卡車。
車身相撞發出巨大聲響。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只感受到有人把我護在懷裡。
3
明面上是貨車司機疲勞駕駛,但梁硯修命貴,很難保證後面沒有人指使。
他在車撞過來的時候偏身護住了我,我毫髮無損,他額角倒是受了傷。
還腦震盪。
在病床前看著他的時候,我心裡很複雜。
像是酸甜苦辣柔和,讓我分不清。
好像很難說他不愛我,也很難說他愛我。
後來我做到可以表面上對他在外面的事情毫不在意,即使心裡疼得厲害。
有段時間,梁硯修很寵愛一個女人,雖然是偷著的,但傳到我耳朵里已經是多種說法。
一直到她上門。
我才知道她懷孕了。
她很漂亮,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滿淚水,哀求我:「梁太太,我和硯修是真愛,你們這麼多年沒有孩子,只能說明你們的感情並不好。」
「我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爸爸,請你高抬貴手,把硯修讓給我吧。」
她不知道,那天梁硯修也在家,我心頭大動,幾乎以為梁硯修是認真的。
但是梁硯修只是走到我身邊摟住我的肩膀,看著楚楚可憐的她嗤笑。
「你搞錯了吧,誰能證明你的孩子是我的?你能跟我上床,同樣也能跟別人。」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梁硯修的神色卻越發冷淡。
「而且我講過多少遍,不要鬧到我太太面前,你聽不懂話?」
「誰跟你是真愛,搞笑。」
梁硯修毫不留情地讓人把她拖了下去,甚至她的流產手術,都是讓我來安排的。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梁硯修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晚宴上還能順著旁人的話誇獎我。
「我太太是賢內助啊,離開了她,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活了。」
他親昵地握著我的手,我卻感到悲哀。
4
葉菀回來那天,梁硯修表現得很平靜。
我以為他已經不在乎了,甚至朋友攢局的時候,梁硯修還帶著我去了。
葉菀瞧見我,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話卻是對梁硯修說的。
「你還真願意自降身價娶她,是真愛?」
梁硯修把剝好的蝦放在我碗里,輕笑:「不然娶你嗎?」
他說完,好像根本不在意葉菀尷尬後悔的表情,只是問我:「喜歡吃嗎?」
「我再給你剝點?」
結婚五年,我已經從當年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走到現在公司高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