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都不捨得媽難過的,但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可怕?」
我冷笑一聲。
「你覺得『可怕』就對了,因為這意味著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把我不當人看了。」
16
有時候人就是賤。對她好的時候,她蹬鼻子上臉,不把你當人看。
一旦對她不屑一顧了,她反而願意熱臉貼冷屁股。
自從那天和林鳳霞撕破臉後,她一改往常對我的糟糕態度,對我畢恭畢敬,生怕惹我不開心。
以前,我半夜起床上廁所,走路稍微重一點,都會被她破口大罵。
現在我在家放音樂放到十二點,她還得誇我音樂品味好,聽著我的音樂睡覺睡得更香了。
以前,家務活都是我來干。
現在我手碰一下抹布,她都怕我累著。
我和林朝意在她心裡的地位也完全對調了。
以前家裡有好吃好喝的,都得留給林朝意,只有林朝意不喜歡吃的,才能輪到我。
而現在,林鳳霞做了滋補湯,林朝意想喝一口,她就立馬護住。
「這是給你妹妹補身體的,她工作很辛苦。」
然後指著桌上的一盤鹹菜說:「你吃這個。」
林朝意從醫院搬出來後,過得也慘。
沒了我和林鳳霞給她吸血,為了治病,她變賣了自己所有的奢侈品,並且出去打工賺錢。
上一世,我也是為了治病,拖著病體去做又苦又累的工作。
這一世,林朝意終於也體會到了和我一樣的感覺。
因為林朝意是住在家裡,林鳳霞還要求她從工資里抽出一大半來交家用。
但讓林朝意從兜里掏錢,簡直比登天還難。
林鳳霞一臉刻薄:「不願意給錢?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這些不需要花錢啊?」
「嫌錢交得多?那你自己出去住唄,我又沒攔著你!」
林朝意眼裡都是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賴著不走。
「我憑什麼走?這也是我家,你是我媽,你就有照顧我的義務!就算我不給你錢,你也不能趕我走。」
林鳳霞目露凶光:「少在這裡道德綁架我,老子不吃這套!」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啃老?!今天就算我趕你出去,別人也都會說我做得對!」
17
林鳳霞拽著她的胳膊,要把她趕出家門,林朝意抵死不從。
兩人拉扯著,場面十分難看。
恰好我剛下班回來,一進門,林朝意就指著我說:
「你們要趕我出去也行,但條件是,林晚意必須馬上去醫院捐一個腎給我!
我又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現在的身體條件完全可以接受手術。
只要手術完成,我立馬走,就算你們求我留下來,我都不願意!」
林鳳霞剛和林朝意撕破臉,把我當成她未來的支柱。
我少了一顆腎,對她有什麼好處?她當然要站在我這邊啦。
林鳳霞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噴到林朝意臉上了。
「你怎麼這麼自私啊!你妹好端端一個人,憑什麼給你捐腎?!」
「你自己要死就死,還非得拉你妹給你陪葬嗎?」
林朝意不忿地說:「她可是我親妹妹,給親姐捐腎天經地義!
她要是不捐,簡直是倒反天罡,罔顧人倫,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我點點頭。
「倒反天罡,罔顧人倫?你說得不錯,這確實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林朝意得意地笑了:
「怕了吧,要是不想自己的名聲臭掉,趕緊給我捐腎,否則我罵得你一輩子抬不起頭!」
我冷哼一聲:「不是想搞臭我的名聲嗎?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
我死死拽住她胳膊,來到小區樓下廣場。
廣場上,好多老頭老太太聚在一起曬太陽。
在這裡發生的事,不到八小時,就能傳遍整個街區。
我提高嗓門,帶著哭腔喊:
「大家快來評評理啊!我姐要逼我割一個腎給她!」
18
林朝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什麼叫逼你?我是你親姐,我要換腎,你要是懂點事,知道什麼叫姊妹情深,早應該主動把腎捐給我。
現在我們鬧到這個地步,都是你的錯!」
我氣得發抖。
「姊妹情深?去年我做手術,沒錢轉給你買演唱會門票,你咒我早死早超生,這叫姊妹情深?
今年年初我發燒四十度,讓你倒杯水,你把我從床上踹下來,罵我裝什麼死,這叫姊妹情深?
你喝酒喝到尿毒症,逼我捐腎,說不捐就讓我身敗名裂,這叫姊妹情深?
咱倆也算是街坊鄰居看著長大的。
你讓大夥評評理,你什麼時候把我當作妹妹一樣呵護過?!」
圍觀的群眾們交頭接耳:
「晚意這丫頭可憐呦,從小被她姐欺負到大。」
「可不是嘛,她姐是個不講理的,脾氣又差,還在外面當小三,得尿毒症真是報應!」
「捐腎可不是小事,我有個認識的人,自從捐了腎,身體完全廢了,根本工作不了。
被捐的那個,剛開始還把捐贈人當成救命恩人,可沒過一年,人家舉家搬遷,徹底不管捐贈人了。」
「照她姐的品行,不用等一年,剛做完捐腎手術,就會徹底拋棄妹妹的。」
小區里最熱心的馬阿姨擠到人群最前面,一把拉住我的手,高聲說:
「丫頭!這腎說啥都不能捐!」
「你才二十幾歲,少個腎這輩子就毀了!她當初發燒都不給你倒水,現在配要你的命嗎?」
馬阿姨對著周圍鄰居喊:
「咱們街坊都得給這姑娘作證!是她姐作惡在先,逼親妹妹捐腎,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她沒理!」
街坊鄰居們也都附和道:
「閨女你記著,今天誰道德綁架你,那就是幫凶!我們這些老鄰居第一個不答應!」
我站在太陽下,久違地感受到了溫暖,不禁眼眶發熱。
林朝意看大家都不站在她那邊,慌亂不安,動手要拉我。
「你們這些外人憑什麼管我們家的事!我要和我妹妹自己聊!」
街坊鄰居們立馬攔住她,形成一道人牆,隔開我們。
馬阿姨悄悄打手勢讓我走,低聲說:
「別和這種人糾纏,趕緊逃離原生家庭吧。離開這,你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我含淚笑著點點頭。
19
我早就在為離開做準備,重要的證件和需要帶走的東西,已經都讓我帶回了新租的房子。
那天我頭也不回地離開,再也沒回去過。
雖然和林朝意沒接觸了,但我還是時不時能聽到她的近況。
當初林朝意在酒店的錄像被傳上了網,評論區一片罵聲……
還有人開了林朝意的盒網暴她,她的工作也因此黃了。
而且無論去哪裡工作,都有人跟著罵她,沒有哪個老闆願意招這麼個麻煩精。
我還刷到短視頻,畫面里,林朝意走投無路去找富豪。
她瘦得皮包骨頭,一臉憔悴,跪在地上抱著富豪的大腿哭。
「親愛的,我真的走投無路了,看在我們以前相愛的份上,借我點錢交醫藥費吧,要不然我真的要死了!」
富豪一腳踢開她。
「真是晦氣,要不是你,我能離婚一點錢沒分著?傻叉,有多遠死多遠!」
而林鳳霞,一天給我發十幾條信息。
「寶貝,你怎麼一去不回?媽很擔心你,你現在在哪呢?」
「寶貝,媽上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你。」
「寶貝,媽去你公司,你同事說你早就辭職了,傻孩子,怎麼做事不和媽商量商量呢。」
……
20
晦氣!
多看兩眼簡訊,我都覺得靈魂被污染了。
重活一世,我要享受人生。
我換了新號碼,辦了護照,打算去環遊世界。
但在去機場那天,剛出小區門。
我就被人從背後捂住口鼻迷暈,扔進了麵包車裡。
再次睜開眼,眼前是破舊的倉庫。
我被綁在鐵架床上,嘴巴被破布堵著,四周是由白色塑料布搭起來的封閉空間。
「你是擺脫不了我的。」
陰森森的話語從身旁傳來。
林朝意站在床邊,瘦骨嶙峋,像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鬼一樣恐怖。
她陰惻惻地笑著。
手裡還拿著一把刀。
林朝意:「我親愛的妹妹,不是說好要捐腎的嗎?
本來你只需要捐一個腎就好了,可現在姐姐有難處。
為了僱人把你帶到這裡,我貸了好多錢,所以我打算讓你再賣一個腎,哈哈哈哈哈!」
兩個腎全挖走,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強烈掙扎,但動彈不得。
「不過你也別害怕,咱媽也在這。」
林朝意親密地摟著林鳳霞,宛若一對親密母女。
但林鳳霞白著一張臉,緊閉雙眼,身體僵直。
這分明是死了!
21
林朝意發瘋似地笑。
「她不是準備拋棄我,巴結你嗎?
我已經讓她先去黃泉路上等你了。
你們倆就一起去地下團聚吧,哈哈哈哈哈!」
林朝意已經完全瘋了,我現在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兩個穿著醫護服的地下醫生走進來,準備給我打麻藥。
打了麻醉,我就兩眼一閉,回天乏術了。
我還要環遊世界呢,不能死!
幸好床沒做固定,在我的劇烈掙紮下,床倒了。
林朝意扶不起床,崩潰大喊:
「我雇的綁匪、地下醫療團隊,很貴,你最好像之前一樣懂事,不要讓我費心!」
她讓那倆醫生幫忙制服我,但醫生表示這是另外的價錢,只願意在旁邊看戲。
這太棒了。
比力氣,林朝意完全比不過生龍活虎的我。
因為鐵床太破舊,這一倒,床體連接處產生了斷裂。
我嘗試利用鋒利的斷裂口磨斷綁住我手腕的繃帶。
林朝意沒動兩下就氣喘吁吁,索性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麻醉針, 要給我注射。
「這樣我看你還怎麼掙扎!」
手腕的皮膚被斷口劃破,血滲出來,但此刻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就在針頭剛碰到我血管的時候,繃帶終於斷了。
我猛地推開她,手腳並用地從側翻的床下爬出來。
爬出來後片刻不敢停留,直接沖向倉庫門口。
身後, 林朝意尖叫大喊。
然後, 砰——
一顆子彈從我肩膀擦過,打到鐵皮門上,發出劇烈的響聲。
林朝意手裡竟然有槍!
22
「你簡直瘋了, 這趟活我們不幹了。」
地下黑醫被林朝意嚇到,撂挑子要走。
癲狂的林朝意轉而拿槍對著他們。
「敢走我就殺了你們!我根本不在乎多殺兩個人!」
趁這個間隙, 我拿到林朝意放在鐵架上的手機, 躲在雜物後,撥打 110 報警。
林朝意聽到我打電話的聲音,又拿槍找我。
黑醫順勢腳底抹油跑了。
林朝意又崩潰地追過去:「我付錢了, 你們不能跑!你們要給我換腎!」
砰砰砰——
一連串槍聲響起。
但黑醫跑上車發動油門, 一溜煙逃離了這個紛爭之地。
林朝意雙眼渙散, 扯出一個悽慘的笑:「沒關係,不就是換腎嗎,我自己來也可以。」
「恐怕不太行!」
我伺機而動, 趁她不注意,從背後抱住她,一把將她壓到地上,搶走了她手裡的槍,把槍口對準了她。
23
死到臨頭,她還得意洋洋。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但這樣你就犯罪了,你會坐牢的。」
「你的一生依舊是被我毀了, 哈哈哈哈哈!」
我冷哼一聲,慢慢向後退。
「你綁架殺人, 就算我情急之下殺了你, 也是正當防衛。」
她一步步向前逼近, 對我說:
「就算不犯罪,你也不會殺我的。
知道為什麼媽媽以前不喜歡你嗎?因為你太軟弱,總是替別人著想。
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在社會上踩著別人往上爬呢?
對比起來,當然是跟著我更有前途啊!」
我冷著臉說:「之前不傷害你是因為我愛你,把你當家人。
可我現在發現,你們根本不值得愛。
而且我根本不需要殺人,法律會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
終於, 耳邊警笛聲響起。
林朝意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走了。
她大喊著:「我就算死了, 也要拉著你陪葬!」
然後猛然變了臉色,衝過來要搶槍。
「砰——」一聲槍響。
她的額頭破了一個洞。
但我並沒有扣動扳機, 發出這一槍的是警方的狙擊手。
警察跑過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愣愣地搖了搖頭,心裡如釋重負。
這一切, 終於徹底結束了。
24
警方將此案涉及的綁匪、黑醫全部捉拿歸案, 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制裁。
一個月後,我登上了前往洛杉磯的飛機。
離開時, 陽光正好。
但這個傷心地,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輩子,我會好好過的。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