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大區經理聯繫我:
「Boss,何氏的人找我們聊融資計劃。他們的關鍵技術一直沒有突破,但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幫他們解決。」
我回覆:「先拒絕他們。」
28 號。
大區經理又聯繫我:
「Boss,何氏想從 SJ 拆借過橋。」
這一次,我回覆:「約他們聊具體細節。」
我把這件事告訴舅舅。
說起來,舅舅不僅是我舅,還是 SJ 集團的大股東。
但他仍然只是說:
「昕昕,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干,舅舅給你兜底。」
我能放開手腳,在短短兩年內把 SJ 發展到今天,幾乎都是舅舅的功勞。
和何氏洽談那天,我爸和李心怡都來了。
我沒有出面,坐在 HX 的辦公室里遠程遙控。
最終談的結果是,我爸用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股權做抵押。
借八千萬,用來支付這一期的銀行貸款和利息。
13
蘇漁敲了兩下門,透過玻璃對我指了指她手中的設計稿。
我結束通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何總,這份是終稿,客戶已經看過,可以發到工廠去做了。」
「好,你去跟進。」
蘇漁,忽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走了回來,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蘇漁出去的時候,手已經搭上門把,腳步忽地一滯。
我抬眸瞥了她一眼。
只見她略顯遲疑,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折返,順便將門關上。
「何總,我有事想跟您說。」
我放下手裡的事情,向後靠向椅背。
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的意味,重新打量她。
「嗯,你說。」
「那天我忘記敲門,突然闖進您的辦公室,偶然間聽到您說了青翎和技術專利。」
「是有什麼問題嗎?」
「青翎的創始人,是我一個大學老師。他從學校出來後,創業做智慧醫療,可惜後來融資失敗,入不敷出,只能把公司賣了。」
「你學的不是珠寶設計嗎?」
「是,我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會選這個領域創業。」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緩緩道:
「所以,你想跟我說什麼?」
蘇漁抿緊了唇,而後卻是低下了頭,仿佛無奈又無助:
「何總,我只是替老師打抱不平。
「老師他是一個有理想的人,而且願意為理想付諸行動。
「前不久我聽學長說,是何氏,也就是您的父親,騙了老師的技術專利,害得老師創業失敗。」
我兩手一攤:「我不是我父親,去工作吧。」
「我知道了,抱歉何總,耽誤您的時間了。」
蘇漁轉身出去,好像還抬手擦了一下眼淚。
我搖頭失笑,繼續忙手上的工作。
她說的那位老師,青翎創始人,姓陳。
陳總現在是 SJ 集團旗下智慧醫療業務的負責人。
14
30 號這天。
何氏和 SJ 集團簽了過橋貸款協議。
財務把錢轉過去,何氏危機暫時解除。
當晚,我到家的時候,我爸還沒有回來。
他的助理給我發來消息:
【小何總,今晚何總有應酬,喝多了一些,我給何總在酒店開了個房間。】
然後,他還發來了酒店名稱和房間號。
以及一張李心怡扶著我爸走在酒店走廊的照片。
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根上壞了,內里自然也就壞了。
我把酒店位置和照片發給了一個記者。
第二天,我被電話鈴聲吵醒。
「昕寶!我給你發了一個直播連結,你快去看!何叔和那個女人被記者堵在酒店房間門口,還有人在直播。」
「知道了。」
我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掛斷電話後,慢悠悠地點開了江沅發的連結。
直播間裡,評論不停地刷屏。
都在罵渣男賤女。
從前網友把我爸捧得有多高,現在就把他罵得有多慘,有些言論甚至是把他當作殺父滅母的仇人一樣。
網友的腦迴路,我管不著。
我只知道。
我爸的愛妻人設,崩了。
崩得恰到好處。
15
何氏的股價不斷下跌。
和裴氏正在進行的合作,被迫中止了。
因為我舅舅出手了。
裴氏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何氏還不上 SJ 集團的過橋款。
按照協議,我爸手中的股權,歸 SJ 集團所有。
我讓陳總代表 SJ 集團進駐何氏,召開股東大會,代替我爸成為何氏新的掌舵人。
然後,便是聘請專業團隊進行查帳。
一個找小三的老登,和一個知三當三的財務總監。
我不信他們的手腳能幹凈。
這一查,果然就查出來了。
他們私挪公款,虧空金額高達一億多。
我讓陳總給我爸說了一個最後期限,讓他把虧空給填上。
回家的時候,客廳里坐了不少人。
有股東,有律師,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
當然,少不了李心怡。
我迤迤然走過去,「爸。」
「昕昕,回來了。」
「爸,你們好像有正事要聊,我不打擾,上樓去了。」
「昕昕,等一下。」
我爸叫住我,眉頭皺起,欲言又止。
「昕昕,爸爸現在急需用錢,你的那個珠寶設計公司能不能暫時先賣了?」
我被逗樂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爸板起臉,嚴肅道:
「爸爸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如果不能把錢湊齊,爸爸可能會坐牢。」
我也斂容正色,目光落到李心怡身上,嗤地一笑:
「李總和我爸倒也般配,這些年我爸挪用公款,李總應該是不知情的吧?」
既是情人,又是財務總監,在場之人哪個不心知肚明?
但李心怡的臉皮似乎挺厚的,臉不紅心不跳,還能對我笑出來。
「小何總說對了,我雖然是公司財務總監,但何總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
我明晃晃地對她翻了一個白眼。
「爸,前幾天的花邊新聞,我看到了。
「我一直不提,是不想揭您傷疤。
「可我今天忍不了了!」
我怒髮衝冠,指著李心怡說:
「那天你們被堵在酒店客房門口,是有人向記者通風報信。
「我查過了,就是她!」
16
李心怡的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像是被踩了尾巴,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急赤白臉地否認道:
「不是我!小何總,你可不要胡說。」
「我有證據。」
我把李心怡找記者的聊天記錄拿給我爸看。
「爸,這是我找人查的,這段聊天記錄花了我兩萬塊錢。」
兩萬塊錢買一個消息。
我爸信了。
他抬手打了李心怡一個巴掌。
「你是想逼我娶你!你用這種方式,你瘋了嗎?」
李心怡用手捂著半邊臉,兩眼通紅,目眥欲裂,聲音又抬高了:
「我是想逼你娶我,可記者的事情,是你女兒冤枉我!」
我怒道:「要不是看到網上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你們這點爛事!」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篤定地開口:
「一定是那天中午吃飯遇到,你起疑查了我們。」
我輕嗤一聲:「我經常和不同的男同事單獨吃午飯,同事之間正巧一起,很正常。我沒你的心那麼髒,不會往髒事上去想。」
李心怡說不過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爸切回正題:「昕昕,你先把公司賣了,幫爸爸渡過難關。」
我輕描淡寫:
「爸,你和這個女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給她的東西,先收回來吧。最後缺了多少,我再幫您想辦法。」
然後,補充了一句:
「我朋友多,像沅寶那樣,比親姐妹還親。」
言外之意,他借不到的錢,或許我能借到。
17
說完,我便上了樓。
打開監控,看著樓下客廳吵吵鬧鬧。
最後,李心怡哭著跑走。
其他人也都神色迥異地離開。
我爸心裡很清楚,賣掉 SJ,只是杯水車薪。
過了兩天,我便收到消息。
我爸在賣房賣車。
那些房子和車子,都是我不知道的。
李心怡來鬧了好幾回。
她破口大罵,罵我爸絕情。
聽她話里的意思,好像是我爸送給他們母子的房子和車子,產權都在我爸手裡。
那些過戶手續,竟然都是假的。
這個老登,我還是小瞧了他。
另一邊,我請的團隊查到了李心怡做假帳的證據, 提交給了有關部門。
何氏辭退李心怡, 並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舅舅打電話問我:
「昕昕, 何氏現在是 SJ 控股,你爸一無所有了,收手嗎?」
「我的氣已經出了, 就是不知道媽媽在九泉下, 有沒有消氣。舅舅,除非媽媽親口告訴我,她不氣我爸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舅舅知道了。」
18
就在我琢磨著怎麼把我爸逼入窮巷時。
李心怡開車撞飛了我爸。
一個搶救無效死亡,一個被警察帶走了。
李心怡故意殺人罪, 宣判成立。
開庭那日, 我見到了她和我爸的私生子。
看上去病懨懨的,與我想像中截然不同。
他一步步緩緩走向我,對我鞠了一躬:
「對不起,這是替我媽說的。
「我生病了, 需要長期治療, 開銷很大。
「原本我媽就算失去了高薪工作, 每個月收的房租也是夠的。
「可那個人把房子車子全部收回去, 我們一下子失去了經濟來源, 我媽一時氣憤才做出傻事。」
好像滿懷誠懇, 可話里的意思, 我越聽越彆扭。
那些房子車子是屬於誰的?
租金是你們應得的嗎?
那我和我媽媽又算什麼?
我冷著臉,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 沒有口吐芬芳。
但是, 他竟還敢說:「我可以叫你姐姐嗎?畢竟, 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弟。」
我冷笑一聲:「不可以,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沒給我生過弟弟。」
認我做姐姐, 我是不是還得養他?
還要順便給他支付醫療費?
憑什麼呢?
要是認了他,我怕媽媽和外公外婆的棺材板全都壓不住。
我轉身離開。
我還要找人清算我爸的遺產。
不對,應該是算一算他還有多少負債。
私生子敢上門搶遺產嗎?
債務分給他。
19
我再次來到何氏。
身後跟著 SJ 集團的總助和幾位高管。
陳總親自在門口迎我。
一聲「Boss」, 驚呆了何氏的老員工。
「小何總……哦不,何董。」
我展顏一笑:
「何董這個稱呼, 也好聽。」
自此, 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 SJ 集團的大老闆了。
何氏和 HX 都成了集糰子公司。
陳總的團隊突破了關鍵技術,繼續深耕智慧醫療領域。
另一邊,蘇漁對業務越來越熟練,成長飛速。
我提拔她做了 HX 珠寶設計的副總經理,繼續負責設計這一塊。
總經理是另外一位職業經理人, 更擅長對內管理和對外溝通。
兩年後, 蘇漁請婚假。
據說, 她的結婚對象, 是她的一個學長。
她給我送喜糖時, 眼睛裡的光, 明亮又真誠。
她笑著對我說:
「何總, 謝謝您當年用高薪誘惑我,給您打工。」
過了很久,我才想起前男友。
裴氏破產後, 裴家的人都搬離了這座城市。
已經很久沒聽到裴青濟的消息了。
看吧,遠離爛人,才能真正地幸福和開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