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野手好大好燙,有一層粗糲的薄繭,手背上有著明顯的青筋脈絡。
我小心抬起他一隻手。
他撩開眼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又閉上了。
棉簽蘸了點藥。
輕緩仔細地給他上藥、包紮。
「好了。」
秦灼野睜開眼,皺了皺眉嘲笑:
「就一些破皮,你給老子包得跟骨折了一樣。」
說著他就把繃帶拆了:
「重新上。」
於是我再次握起他的手上藥。
不過他的手比剛才還燙了一些。
上完藥。
秦灼野喉結輕滾了一下。
他臉頰一直到脖子連成一片地起了紅暈。
「你怎麼了?發燒了嗎?」
「沒事。」他聲音有些沉。
正好到家,他飛速拿了手機下車。
8
我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兼職的錢也到帳了,又找到了一份工資更高的兼職。
有了一定積蓄和穩定收入。
我和秦爺爺說了要從秦家搬出去。
「我會在畢業後工作賺錢還你們的。」
秦爺爺不同意:
「怎麼了?小曦,小野又欺負你了嗎?我上次不是把他的卡停過了。
「你們兩個可是罕見的 99% 匹配度,天作之合。」
「不是,是我不喜歡秦灼野……」
我還沒說完,秦灼野突然出現了。
他注視著我,胸腔起伏著,吊兒郎當地說:
「這麼高的匹配度也難尋,反正到最後都得結婚,和誰結不是結,就你吧。」
秦爺爺威嚴道:
「小曦,秦家的吃穿用度可不是你輕易能還得起的。
「你要知道,秦家隨便一個廚師都是高價聘請的,他隨手一道菜都比你兼職一年的錢多。
「更何況你爺爺臨終前的醫藥費也是我們結的。」
9
婚後我忙學業。
秦灼野進入公司,忙得不可開交,基本不著家。
之前他還能說些我笨我蠢排擠我的話,吵吵鬧鬧,可結婚後見了我是相顧無言、表情冷淡。
更別說抱我。
倒是有幾次在爺爺面前秀恩愛抱我,交作業一般我也隱秘地開心。
秦灼野把我往沙發上一放。
揚著眉毛,高高在上地開口:
「你想跟我離婚是不可能的,池曦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依附秦家生存那麼久,只有我不要你的份,沒有你離開秦家的理。」
所以是覺得被我提離婚沒面子是嗎?
我沒資格離開。
「我知道。」
我低著頭吶吶開口。
廚房飄出香氣,廚師正在做飯。
不到半小時幾道家常菜便端上桌。
秦灼野解開襯衫袖扣,隨手把袖口往上一推。
坐在我對面,眼神鋒利,鄙夷地開口:
「那野男人到底是誰?你才跟他 3 個月就瘦成這副鬼樣子。」
我吃菜的動作一頓。
「沒有野男人。」
秦灼野眯眼。
想了想,我決定把這個當籌碼告訴他。
「這個孩子是你的。」
「秦灼野,等這個孩子出生,秦家對我的恩情就一筆勾銷,可以嗎?就讓我離開,行嗎?」
秦灼野冷呵一聲,像是覺得無比可笑:
「池曦,你蠢別把別人當智障,你身上連我的臨時標記都沒有,你說這孩子是我的鬼才信!」
我撇下了嘴,易感期的事他竟然一點都不記得。
雖然機率很低,萬分之一。
「什麼孩子?你們又吵架了?」
「爺爺!你怎麼來了?」
秦爺爺看到我的肚子驚訝:
「小曦,你懷孕了?」
然後又問:
「小野,你剛剛的話什麼意思?」
秦灼野臉上出現片刻的慌亂。
然後煩躁地擰了下眉:
「孩子是我的,我剛剛吵架說胡話。」
秦爺爺大喜:
「行啊,三年了,終於要讓我抱上孫子了!」
然後訓斥了秦灼野一頓。
「你一個 Alpha 就不能讓讓小曦嗎,當爸爸的人了脾氣給我收一收……」
「按照你們倆的匹配度生下來肯定是 S 級 Alpha。」
「雲管家,擺宴!我要昭告全城。」
10
「等等!爺爺。」
秦灼野看了我一眼說:
「等孩子出生了再說,是不是 S 級還不知道呢,先別聲張,萬一到時候空歡喜一場。」
「你有經驗還是我有經驗,肯定是 S 級。」
爺爺給了我一張黑卡,轉頭吩咐:
「把宋醫生叫家裡來,再安排一批傭人,哦對了,再安排個營養師照顧小曦……」
安排好一切,他關切地問:
「小曦,你住樓上房間舒服嗎?這樓上太高了走上走下的……不如搬到樓下吧?」
我吶吶點頭:
「我住哪兒都可以。」
秦爺爺走後。
秦灼野助理過來把手機給他,說林簡棠打的。
秦灼野看了我一眼,去窗邊接通,說了幾句話,匆匆出門了。
傍晚,我就刷到了林簡棠朋友圈。
和秦灼野一起看畫展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神情專注,暖黃色的燈光,顯得有些曖昧。
有以前的同學評論:
什麼 Alpha 和 Omega 才是天生一對!Beta 沒信息素沒有匹配度,Alpha 也愛才是真愛!
林簡棠還給這條評論點贊。
緊接著我就收到了他發來的挑釁:
「池曦,要不是我和阿野沒有匹配度,在首城我和阿野才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聽說你懷孕了,秦爺爺要擺宴,不過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阿野的嗎?」
等孩子出生。
驗過 DNA 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捏緊了手機,勻了幾口氣,才阻止自己去回應惡意。
11
新來的傭人把樓上我的東西搬下來。
他們不知道我和秦灼野不住一起,我住在秦灼野隔壁房間。
「少夫人,你和少爺的臥房裡……怎麼沒有你的東西?」
「這個……看上去像是你的吧?」
傭人手上拿著我送給秦灼野的水晶星空燈。
我驚訝地接過來。
這個東西不是摔碎了嗎?
秦灼野說扔了。
他什麼時候粘好的?粘得歪歪扭扭的。
「你在哪兒找到的這個?」
「少爺衣櫃里。」
晚上,秦灼野回來了,帶著一幅畫。
我沒有藝術細胞,不懂畫。
結婚三年,只要林簡棠叫他,秦灼野就會出去和她一起看畫展。
我從窗邊離開去洗澡。
秦灼野把畫裝裱好,掛在房間。
我洗著洗著莫名想哭,摸了摸有些凸起的肚子。
這種沒來由的感傷越發不可收拾。
我不自覺流淚沉浸在情緒里,秦灼野敲門我也不知道。
直到他慌忙打開浴室門:
「你怎麼了!」
他愣了一下,很快別開臉。
還好花灑淋著,熱氣蒸騰,沒讓他看見我哭。
不過我聞到了他身上釋放的擔憂的信息素,莫名心安了不少。
這才想起宋醫生說的話:
「Omega 孕期比較敏感,情緒波動大,占有欲會變強,容易依賴 Alpha,需要 Alpha 釋放信息素安撫。」
「肚裡的寶寶也需要爸爸的信息素安撫,前幾個月沒有信息素,胎兒營養吸收有些滯緩,不利於胎兒發育。」
12
我收拾好,穿著浴袍出來,頭髮還濕著。
打了個噴嚏。
秦灼野提著吹風機給我吹頭髮。
「怎麼洗那麼久,我還以為你暈裡面了……」
「花灑聲太大了,我沒聽見你喊我,你叫我有什麼事?」
「老林聽說我找到你了,說他後天生日會想讓你也去。」
「我不想去,阿野你能不能也別見他了。」
我說完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來了。
秦灼野也愣住:
「為什麼?」
我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我就是不想讓你去。」
秦灼野關了吹風機,凝視著坐在床上的我:
「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以前的我自怨自艾,總覺得自己不配問原因。
想到被粘好的水晶星空燈,我吸了一口氣問:
「為什麼每次林簡棠讓你去陪他看畫展你就去?」
秦灼野視線微偏,明顯想迴避這個話題。
我撇了撇嘴:
「你不想說就算了。」
屋子裡陷入沉靜。
「你傷心什麼?」
秦灼野忽然問。
「我有傷心嗎?」
我懵懵地抬頭。
匹配度高,Alpha 能敏銳地感覺到:
「你釋放的信息素都快難過死了,我感覺自己像被淚水給淹了,你竟然自己不知道?怎麼還是這麼蠢。」
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無奈,坐下來說:
「老子本來一輩子都不想再提這些事。」
「這也算秦家的辛秘。」
13
秦灼野的媽媽是個畫家。
和秦爸爸在畫廊上相遇,一見鍾情。
可秦灼野的媽媽是低級 Omega,和秦爸爸的匹配度只有 68%。
秦爺爺不同意他們倆。
但好歹秦灼野出生是 S 級才被秦家認回。
一次意外,秦灼野的爸爸和媽媽車禍去世。
可秦爺爺始終看不上秦灼野的媽媽。
不讓任何人提她,包括她相關的一切。
秦灼野只是想買回媽媽曾經流傳在外面的畫。
林簡棠恰好有渠道。
「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事,都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發現說出來其實也沒什麼。」
「只是為了買你媽媽的畫?」
「不然你以為?」
「同學都說你們兩個情投意合,他是你的白月光。」
秦灼野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
「我和老林是從小到大的鐵子,都瞎傳什麼。」
「等等。」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呀?」
秦灼野眼底划過一絲期待。
我低下眼:
「只是好奇,八卦是人之常情。」
不過知道後我心情平穩了不少。
「這樣,那你為什麼難過?知道八卦真相後為什麼又開心?」
秦灼野盯著我,他肯定感覺到了我的信息素變化。
我不自覺地想迴避他的視線:
「宋醫生說了 Omega 孕期情緒不穩定,我這樣很正常。」
「他還說了要你釋放信息素安撫我。」
秦灼野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池曦,你要不要臉啊?」
「要我釋放信息素安撫這個野孩子,我又不是孩子他爸,不是,你憑什麼?」
「我念著小時候的情誼,才在爺爺面前認下這個孩子,你現在還要得寸進尺?」
「老子頭上都快冒綠光了!」
秦灼野氣得要死。
看上去確實像是我無理。
我囁嚅:
「稍微釋放一點點,可以嗎?」
「或者把你的領帶留下來。」
他身上穿的肯定沾染了信息素。
秦灼野猶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拉住他的衣袖輕輕扯了扯:
「阿野……」
秦灼野嘴角沉了沉。
煩躁地扯下領帶丟給我,上樓去了。
14
十分鐘後。
我收到了林簡棠發的微信:
「池曦!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阿野不去參加我的生日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