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連幾天,我時不時就想吐,肚子裡難受得不行。
腦子裡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該不會是真懷了?
6
趁著夜黑風高,我全副武裝跑去藥店買了根驗孕棒。
測了測。
看著明晃晃的兩條槓。
我心如死灰。
第二天直奔最近的醫院,做了一個檢查。
確實是揣上了一個崽。
我和禇文晏就那晚發生過關係,一發入魂了?
彈幕閃過:【???】
【炮灰 beta 懷上了攻的孩子?這合理嗎?】
【心機!惡毒!肯定是用了手段,想父憑子貴上位的。】
【難怪我說他辭職那麼乾脆,原來在這等著,以後好用私生子來威脅攻。】
我現在已經能平靜面對彈幕了。
他們總在攻擊我,惡意揣測我。
明明這些並不是我的本意。
我難道想當炮灰嗎?我難道不想做個萬人愛的 omega 嗎?
我只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
手機里還有葉泠北給我發的消息。
【阿疏,你辭職這事,boss 應該發現了。】
【他從國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你去哪了?我說你請假回老家了,也不知道能瞞多久。】
【我能問問為什麼瞞著嗎?你和 boss 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我回復他:【沒事,我就是突然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
褚文晏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出了那晚的人是我。
這個孩子,不能留。
他也不會讓我生下來。
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我決定打掉它。
我是個 beta,萬一生出來的是畸形兒怎麼辦?
一個不在愛和期待里降生的孩子,以後也不會幸福。
坐在沙發上發獃時,門突然被敲響。
我嚇了一跳。
一陣咚咚咚的響聲,在夜晚顯得格外瘮人。
我沒什麼朋友,除了葉泠北偶爾會來,其他人不知道我的住址。
「誰?」我警惕地問。
「是我。」
褚文晏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打開門,看見褚文晏帶著一身寒氣站在門口。
手邊還提著一個行李箱。
我愕然:「褚總,你、你怎麼過來了?」
褚文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為什麼辭職了?」
我乾巴巴地撒了個謊:「最近狀態不太好,不適合繼續上班就辭了。」
幸好我和褚文晏不算熟悉。
如果是葉泠北,輕而易舉就能識破我的拙劣謊言。
7
禇文晏挑了挑眉:「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我才意識到兩人就這麼尷尬地站在門邊對話。
立刻側過身子,讓人進來。
禇文晏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我的小出租屋,他個子高,穿著高定的西裝,顯得我的房間格外簡陋。
我穿著松垮垮的衛衣和牛仔褲。
很像葉泠北做的那些甜品,我們一個是雪媚娘,一個是髒髒包。
我愣神的時間,禇文晏走到了客廳。
「孕檢單?!」
糟糕。
桌子上還放著我昨天的孕檢單。
在褚文晏拿起來的瞬間,我直接撲了過去。
「這這這……是林虞的!」
「他不好意思說,就用了我的名字。」
這個時候,林虞剛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著屋子裡多出來的陌生人發愣。
「哥,他是?」
三人面面相覷。
林虞突然兩眼放光,走到我面前小聲說。
「好帥啊,我想要他的聯繫方式可以嗎?」
我扯了扯林虞的衣服,示意他安分點。
「林虞,你別亂來,他是我老闆。」
林虞這一鬧恰好吸引走褚文晏的注意力。
我趁機把孕檢單順了過來,揉成一團,塞進了褲兜里。
「褚總,他是我弟弟,林虞。」
褚文晏的目光在林虞身上停留了一秒,移走。
「嗯。」
彈幕飄過:
【炮灰的弟弟很好看誒!小甜 o 家族又添一員。】
【長得漂亮不說,性格也好好。】
【這種活潑可愛的 omega 誰會不喜歡呢?】
從小到大,無數人拿林虞和我比,都認為我不如林虞。
大人們也對著我指指點點:「明明弟弟那麼漂亮那麼可愛,怎麼哥哥就……不過老實安靜一點也挺好的。」
我甚至都習慣了。
那褚文晏呢?
看到林虞,也會覺得對我很失望吧,覺得我一點都不如自己的親弟弟。
屋子裡很安靜,我和林虞的竊竊私語,已經相當於是公開外放了。
褚文晏聽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扯起一個禮貌的微笑:「抱歉,我不能給你聯繫方式。」
「而且我是來找林疏的,有些話想跟他說,你能先迴避一下嗎?」
林虞癟了癟嘴,滿臉不開心地往房間裡走。
這些天他一直住在我這裡,我租的兩室一廳的房子,他理所當然地霸占了我主臥的位置。
東西也放得到處都是,家裡有點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褚文晏看了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邋遢鬼?
想到這我就十分侷促。
「褚總,那個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8
褚文晏提著行李箱風塵僕僕地趕來。
剛下飛機就直奔我家。
答案只有一個,他知道了那晚的人是我。
「林疏,我有些話想說。」
我端著一次性水杯放到他面前。
手顫顫巍巍地。
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老闆,你說。」
褚文晏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燈光打下來,只看得到他一人的身影。
「孩子是我的嗎?」
我立刻搖頭,強裝鎮定地笑了一下。
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老闆,不是,那不是我的,我一個 beta 怎麼可能懷孕對吧?」
「要是能懷,我不就得被抓去做研究了是吧?」
褚文晏步步逼近,垂著頭看我。
像是看穿了我的偽裝。
「我看見了。」
「孕檢單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和年齡,一切都對得上。」
下一秒,褚文晏突然紅了眼眶。
幾滴淚珠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有流淌出來的趨勢。
抬眼看我時,眼裡充滿了委屈。
「該委屈的人是我吧?」
「莫名其妙被下藥,醒來發現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喜歡的助理也不在。」
「清白沒了不說,我知道那個人是你,可你想的是要跑,一點都沒想過對我負責。」
「現在甚至懷了我的孩子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想偷偷打掉?」
「林疏,你沒有心。」
「你下床不認人,你薄情寡義,你你你……你還長這麼好看,唱歌這麼好聽。」
「你這個三心二意的人,睡了不負責!」
「早知道你們 beta 都是這麼冷血無情的,我就……」
「我還是喜歡你。」
我:嗯???
褚文晏的一番控訴打得我措手不及。
不止我,彈幕里也同樣滿屏問號。
【???】
【不管你是誰,請從我們大猛攻身上下來!】
【得,又一個戀愛腦攻沒救了。】
【所以褚喜歡的人一直是林,根本沒有什麼白月光?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可就要爬牆了。】
【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林疏對不起,是我先入為主對你產生了偏見,斯密馬賽!】
【高冷大猛 A 爆改哭包小狗攻,我先磕為敬,beta 才是神!】
9
「褚總,你先別哭……」
面對褚文晏突然的眼淚,我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我沒有不想負責,我只是……你聽我狡辯。」
褚文晏面色一斂,眼淚立馬收了回去。
「好的,我聽你的。」
彈幕:【這就是變臉的藝術嗎?】
【哈哈哈大師我悟了。】
【上一秒:哭唧唧,下一秒:笑嘻嘻。】
【褚文晏吶,看看你那不值錢的樣子,白月光對不起,這對我先磕了!】
【?樓上都在磕什麼啊,攻這不是明顯的玩玩而已嗎?哪個渣攻年輕的時候沒犯過一點錯呢,白月光才是歸宿。】
我顧不得彈幕里說的話,大腦飛速運轉……轉不過來了。
褚文晏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還沒想明白,胃裡突然湧上來一陣噁心。
「嘔——」
我徑直奔向衛生間。
吐了個昏天黑地。
褚文晏一邊給我遞紙巾一邊遞水。
明明難受的人是我,褚文晏的眼睛卻比剛剛更紅了。
滿臉寫著心疼兩個字。
他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哽咽著聲音說:「嗚嗚嗚看你難受我心疼。」
「我都不知道你這些天怎麼過來的,是不是每天都難受?」
「怪我沒有早點發現,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林疏,你願意對我和孩子負責嗎?」
「以後我的錢都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家裡都歸你管,你說東我絕不往西!」
「只要你願意要我。」
彈幕:【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婆都被你哭心軟了。】
【會哭的男人才有老婆!】
【我只能說:倒反天罡,你說誰對誰負責???】
褚文晏的表白來得猝不及防。
我不敢相信。
萬一他和彈幕里說的一樣,只是玩玩而已呢?
像他這種天資優渥的 S 級 alpha,怎麼會看上我這種平平無奇的 beta。
「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我需要消化一下。」
褚文晏:「好哦,那我等你。」
10
褚文晏離開後。
林虞才打開門走出來,面上帶著些許羞澀。
「哥,怎麼辦?我好像對你老闆一見鍾情了。」
「你是我哥,你要幫幫我。」
我皺著眉:「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林虞不悅地癟了癟嘴。
「可是他一點都不帥,又老又丑,要不是看在他有錢的份上,我才不會跟他交往。」
我心裡大為震驚,不免有些怒意:「林虞,誰教你的這些?!」
林虞從小到大受盡寵愛,得到的也是最好的,怎麼性格三觀會扭曲成這樣。
看著林虞不以為然的表情,我突然反應過來。
他現在變成這樣,爸媽功不可沒。
從小被灌輸嫁給有錢人的思想,對他抱有太高的期待。
在家裡,家務活都是我一個人做,林虞什麼都不用做。
我媽總說:「我們阿虞以後呀,是要嫁到豪門去享福的,每天負責打扮得光鮮亮麗就好了。」
「林疏,你一個 beta,要早點學會自力更生,以後可沒人管你。」
見我動怒,林虞哎呀一聲,討好地挽著我的胳膊:
「好了,哥,我就是跟你開玩笑而已啦。」
看著林虞的表情,我心裡慢慢升起一股怪異感。
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失眠了一整夜,腦海里反覆浮現出禇文晏的臉。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我的心臟極其不正常地跳動著。
天剛亮起,我就被林虞的動靜吵醒。
「哥,起來吃早餐,吃了去醫院。」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你生病了?」
林虞熟練地煎好了兩個雞蛋,放在煮好的麵條上,再撒上一層蔥花,香味兒溢出來了。
他回過頭,沒好氣地說:「拜託,是帶你去好嗎?」
「你一個單身 beta 怎麼生孩子?昨天那張報告我都看到了,beta 生孩子很危險的。」
「如果你想生下來,我也不會攔著你。」
我頓時有些窘迫。
林虞的語氣仿佛就像是,大人在苛責做錯事了的孩子。
尤其是那句單身 beta。
「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彈幕:【其實林疏一點也不輸給林虞,站一起的時候,各有各的美。】
【林疏是那種清秀中帶點其他的長相,咳咳,俗稱人夫感。】
【老實 betaVS 大猛 a,這麼美味的設定,磕!都給我磕起來!】
11
剛打開門,就看到了門口的褚文晏,正指揮著幾個人搬東西。
他笑呵呵地跟我們打了個招呼:「你們醒了,早安!」
「褚總,你怎麼在這?」
褚文晏竟然搬到了我對門。
這個小區的環境一般,勝在房租便宜。
但對於禇文晏這種住慣了豪宅別墅的,他怎麼能住這?
「林疏,不用管我,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我昨晚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你一定要記在心上。」
「還有我搬過來就是想離你近一些。」
「這樣有什麼事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了,但我沒有要窺探跟蹤你的意思,如果你很討厭我出現的話……」
之前的褚文晏想著,時間還長他可以慢慢來。
總有一天他要等林疏主動開口,等他表明心意。
畢竟那天晚上,他沒有拒絕自己,心裡總該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