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逢星完整後續

2025-12-04     游啊游     反饋
1/3
聯姻對象裴星杓是個 S 級 Alpha。

但他腦子有病。

易感期時抱著我又啃又咬,翻來覆去叫老婆。

醒來抵賴不認帳,冷著臉說對我沒興趣。

一年後,我提出離婚,果斷搬離。

卻被他再次找上門,扣住後頸抵到櫥櫃邊沿。

視野猛地一黑,耳邊裴星杓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我說過,再跑,殺了你。」

1

北城連續下了幾天的雨。

空氣里瀰漫潮濕水汽。

我快步躲進樓道,拍了拍衝鋒衣外沾上的雨水,掏出鑰匙插進鎖孔。

「咔噠——」

卻聽到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高檔小區安保森嚴,獨棟獨戶,沒有門禁卡,不可能進來。

除非……

我脊背一僵,放緩呼吸,不敢回頭。

「誰?」我問。

驟然一雙手覆上腰間,將我往後猛地一拉,禁錮懷抱中。

微苦的綠檀氣息漫入鼻腔,沾染著雨夜特有的潮濕冷氣。

身後的人用指腹鉗住我的下巴,不輕不重地摩挲著。

薄繭的熟悉觸感讓我渾身猛地一顫。

低啞陰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終於找到你了,初霽。」

2

我下意識掙脫。

卻被更大力地鉗制住。

裴星杓低下頭,埋在我的頸間。

呼吸深而急促。

滾燙的體溫透過皮膚傳遞。

鋪天蓋地的信息素氣息在空氣中炸開。

直覺告訴我。

他的狀態不對勁。

我低頭掃了眼他的手腕,抑制手環已經被調至最高檔。

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沒等我回過神,他已經兇狠地吻了上來。

手上的東西落了一地。

血腥味霎時瀰漫整個口腔。

牙關被他用舌尖撬開,又糾纏著吻住。

呼吸被盡數掠奪。

卡在脖子上的手一點一點收緊,我愈發呼吸困難。

想要推開卻只能換來更深、更兇狠的吻。

我瞳孔失焦。

有些茫然地注視著他的臉。

幾乎以為自己快要因為窒息死掉的時候。

裴星杓終於鬆開了我。

近在咫尺的眸子裡涌動著洶湧的情緒。

他眼尾泛著紅,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強大的信息素壓制下,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值。

我雙腿不受控地發軟,眼前彌上黑霧。

身體一輕,被他抱進臥室扔上床。

我艱難地控制呼吸,用最後一絲理智,啞聲質問他。

「你瘋夠了嗎?非要找到我,把我留在身邊的意義是什麼?」

裴星杓聞言眼神變得更冷了。

他抵著我的肩,身體沉沉壓上來,聲音像淬了冰。

「我說過,再跑,殺了你。」

3

裴星杓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是在易感期,變成和平日裡完全不同的模樣時說的。

彼時他眼尾泛著紅,眼淚吧嗒吧嗒掉,抱著我說。

「老婆你不要離開我,我會死的。

「你要是跑掉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你,然後殺了你。」

他語氣實在脆弱可憐,腺體被臨時標記的疼痛同樣讓我根本沒辦法分神思考。

只當是他是在犯渾。

現在想來。

我壓根搞不懂裴星杓是怎樣的人。

兩年前,初家和裴家商業聯姻。

傳聞裴家少爺裴星杓性子陰鬱淡漠,行事乖張狠戾。

幾年前一場大火,他的母親殞命,弟弟落下殘疾,父親因此得了心病。

年僅十七歲的裴星杓被迫扛起大業,搖身成為裴家最年輕的掌權人。

一路扶搖直上,坐穩位席。

而我回國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我那不靠譜的爹便象徵性地通知:

「我已經幫你選好了聯姻對象。

「不同意?那就把你卡全停了。」

其實這倒真沒什麼,畢竟我也不是個只靠爹的草包,憑自個兒本事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奈何如他所說,聯邦政府為提高結合和生育率,規定 Alpha 和 Omega 到適婚年齡必須進行配對。

與其隨機分配給一個不認識的 Alpha,潦草一生。

不如選一直相熟的裴家,還能給自家生意添把柴火。

更何況,裴星杓是無數 Omega 趨之若鶩的優質對象。

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高達 98%。

倒也不賴?

——反正我也沒喜歡的人。

一紙契約,互不干涉。

各玩各的唄。

婚前,我是這樣想的。

直到——

婚後同房,我那該死的,「淡漠無情」的聯姻對象到了易感期。

天塌了。

4

我長到二十歲就沒被人這麼抱著啃過。

後頸的腺體又腫又燙,整個人都被吸麻了。

嗓子啞得說不出話,想起身灌杯水。

根本動不了。

該死的 Alpha,為什麼力氣這麼大?

我惡狠狠地踹了裴星杓一腳。

他悶哼一聲,微微掀起眼皮,迷濛一瞬,又搭手上來把我拽回了懷裡。

「老婆,別吵。」

我……

昏天黑地的一夜後。

早晨,我正對上他冷峻的眉眼。

裴星杓揉了揉眉心,神色冷淡。

「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

拜託。

這難道不該我問你嗎?!

但我悲哀地發現,嗓子全啞了,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裴星杓大概以為我是心虛沒說話,再次三令五申婚姻合約:

「我說過,沒事不准進我的房間。

「我和你目前沒有任何發展情感關係的必要。

「還有……」

「停。」

我終於啞聲開了口,不耐煩地打斷他。

「別搞得像誰稀罕你一樣。」

扔下這句話,我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試圖留下洒脫離開的背影。

但。

很可悲。

我腿軟了。

於是很沒出息地徑直摔到地毯上。

出於禮貌,裴星杓下意識伸手拉住我的手臂。

他微微蹙眉,「你發燒了?」

我一把揮開他的手,「不關你的事。」

攥住床欄,咬牙忍痛站起來,扶著牆挪出了臥室。

純粹有病!

明明昨晚摸進我房間,跟個弱智一樣抱著我低聲下氣喊老婆的人是他。

睡一覺。

還翻臉不認人了?

5

結婚前,我和裴星杓第一次見面,是在街角咖啡廳。

「初霽?」

他推過來一份合約,態度淡漠:

「聯姻是我家族的意志,不是我的。

「婚後我會配合和你住在一起,但分房睡。

「希望你平時不要進我的房間。

「也不要來公司,公司基本上僱傭的都是年輕力壯的 Alpha,你來不合適。

「客廳的藥箱裡有很多抑制劑、抑制貼,還有手環、頸環。

「有需要自己拿。

「如果緊急,也可以叫阿姨。」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細邊金絲鏡框。

「大概就這些。

「這是合同,你看看。」

說了一大堆,我也沒太聽進去。

大致掃了眼那厚厚一沓條約,拿起筆潦草簽了名。

我往後懶懶一靠,回道。

「無所謂。

「婚後就各玩各的唄。」

6

荒唐的是。

我履行承諾,自己玩自己的。

裴星杓卻好像存心是來玩我的。

本來領證後同居,我們都拿彼此當空氣,誰也不干涉誰。

但某天,我在書房裡安安靜靜畫畫,住家阿姨突然敲響我的門。

「初先生。」

她遞給我一個黑色袋子。

「您能不能幫忙給少爺送一下抑制劑?」

阿姨說,裴星杓最近易感期快到了,上班匆忙,重要的東西被落下。

雖然疑惑為什麼不讓助理來取,但閒著也是閒著,索性我就去了。

沒想到剛到公司,就收到了裴星杓發來的簡訊。

講話很難聽的 Alpha:【初霽。】

我:【?幹嘛。】

他:【我是不是說過不要來我公司。】

我莫名其妙:

【你以為我想來?是阿姨來讓我給你送抑制劑。】

他:【我會讓助理去買。】

【在會議室隔著牆都聞到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了。】

【嗆死人了。】

【回家去。】

我也炸了:【你純粹神經病吧!】

他:【你以為我讓你回去是開玩笑?】

【你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專心。】

【……你別呆在我附近了。】

我怒了,把袋子往地上重重一扔。

【抑制劑給你扔門口了。】

【我、滾、了。】

「等等。」

裴星杓的電話突然撥了過來,他聲音有些啞。

「下雨了,我送你。」

「不用。」

突然轉變的態度搞得我一怔,下意識回絕,「我打個車就……」

背後忽然伸過來一隻手,手機被抽走。

緊接著有人輕輕推了推我的背。

「走吧。」

綠檀味的信息素變得濃郁,像曠野捲起一陣風。

等我反應過來,裴星杓已經自然而然推著我進了電梯。

我錯愕地抬頭,看見他脖子上的抑制頸環。

被調到了最高檔。

7

外面暴雨如注。

車內氣氛沉悶,誰也沒說話。

剛才亂竄的憤怒瞬間啞了火,我抱臂,沉默望向窗外。

聯姻對象是個強勢又不好惹的 Alpha。

我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

「車上只有一把傘。」

下車時,裴星杓解釋。

於是只好兩個人擠進一把傘里。

距離很近,他虛攬著我,右肩膀濕了一大半。

回到家,交代阿姨給我準備薑湯。

換了身衣服,又匆匆離開。

我裹著毯子,眼前氤氳熱氣,腰被他碰過的位置也跟著發燙。

我呆呆地用手摸了摸,恍惚地想。

不好惹,但挺有禮貌。

很快。

這個想法被徹底推翻。

8

一天傍晚,我在畫室準備比賽材料。

突然接到了裴星杓發來的信息。

【老婆,為什麼還不回家。/可憐】

我瞳孔地震:【???】

【你誰?】

他:【易感期,難受。】

【老婆你什麼時候回家。/哭】

我:【裴星杓???】

【你腦子被門夾了???】

他:【老婆你不要這麼凶。】

【你不回就算了!】

【讓我難受死吧!】

我:【…不是】

【你手機被偷了?】

【啥玩意兒啊?】

結果下一秒,收到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眼圈通紅,低眉順目,委屈巴巴。

和平時的面癱臉完全不一樣。

緊接著,發過來一段視頻。

衣櫃里我的衣服被全部翻了出來,堆了滿床。

裴星杓團成一團縮在中間,像被遺棄的大犬。

【裴星杓你個狗!!!】

我絕望地看著角落裡皺成一坨的西裝。

【那是我新買的!!高定!!高定!!】

他:【老婆你怎麼關心衣服都不關心我?】

【我也很可憐……】

我:【遲早被你氣死^^】

他:【老婆你不要生氣,我給你買十套。】

【我難受你回家好不好。】

【讓我咬一口就好了。】

【就一口。】

我崩潰了:【你是不是有病!!】

【你有病就去治!!!】

他:【是見不到老婆就會發瘋的病。】

【只有你能治好。】

視頻邀請出現在螢幕上,我手一抖,按了接聽。

對面那人抱著柜子,要死要活,把頭往上面磕。

我徹底無語:

「你往哪兒撞?那是柜子!!柜子!!」

他委屈得很:「撞暈了就不疼了。」

我無奈妥協:「你別瘋了,我馬上回來。

「……不准咬,我怕痛。頂多讓你抱一下。

「在我回來之前不准再撞柜子。

「我不想新婚喪偶。」

他靠近螢幕,琥珀色的眸子被燈光映得更淺,嘴角含笑。

「我聽老婆的。」

變臉跟翻書似的!!

這狗東西!!故意的!!

9

剛到門口,就被一隻手拽進房間。

沒開燈,裡面昏暗一片。

我什麼也看不清,腰間被大力禁錮。

覆上的手臂滾燙而炙熱。

根本掙脫不開。

好半天才勉強伸手按開了燈。

瞬間又被拽進堅實的懷抱。

裴星杓下巴順勢抵上我的肩。

「老婆,好想你。」

「別亂叫,你沒老婆。」

秉承著協議夫妻的體面禮貌,我強撐著把他拖進臥室,扔上床。

剛想起身離開,又被他扯著一起倒了下去。

他雙手攬著我,蹭了蹭我的臉。

Alpha 的氣息陡然壓過來。

「你幫幫我,讓我咬一口。」

我強忍身體上的不適,推搡了把他的肩。

風雨不動安如山。

而高匹配度信息素交融的後果就是——

我根本沒辦法理性思考。

橙花和綠檀碰撞纏繞。

抑制貼被他叼著,強行撕了下來。

體內的躁動愈演愈烈。

他難受,我比他更難受。

我渾身發抖,嗚咽了聲,咬了口他的肩。

僅剩的殘存理智,被更加強勢的吻吞沒。

半天過去,最後裴星杓憐惜地摸了摸我的臉。

「老婆,你臉上怎麼會有水。」

我痛到說不出話,勉強抬眼看他。

他頓了頓,似乎很不好意思。

「哦,好像是我的。」

10

沒想到折騰一晚上。

醒來裴星杓直接翻臉不認人。

質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在他床上。

「喜歡我,所以這樣?」他盯著我,問。

我直接被問懵,下意識搖頭。

他神色更陰沉了。

冷著臉把我攆出了房間。

不知道哪又得罪這位少爺了。

天殺的,我就活該可憐他!!!

我燒得頭暈腦脹,出門打車去了醫院。

後頸痛到快發麻,臨時標記在,血液里都還融著他身上的味兒。

吊瓶冰冷的液體注入。

手機一陣狂震。

裴星杓:【我再強調一遍,以後不要進我的房間。】

【昨天晚上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你是沒有安全意識嗎? 易感期時 Alpha 的房間隨便進?】

【別招我。你以為我是什麼好東西?】

靠!自己也罵?

跟個精神分裂的神經病似的。

我艱難打字:【裴少爺,你以為我樂意?】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聊天記錄?】

他:【…什麼?】

我往上劃,發現昨天的聊天記錄竟然全被清空了!

大腦空白一瞬。

我:【你刪了?】

【你他媽把我手機上的也刪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我:【我要離婚。】

他:【絕不可能。】

【結了婚,你就是裴家的人,別想去找別的 Alpha。】

……

我:【您把我當個人吧。】

11

最後一瓶吊瓶打完,已經快到凌晨。

四肢仍然酸軟無力,但燒總算是退了。

而神經病又發來了信息。

【老婆你在哪裡,怎麼在家裡找不到你。】

又來了是吧?

我真受不了了!

【墳里,勿 cue。】

【活這麼久我就沒見過你這種人!!】

他:【是誇我很特別的意思嗎 :P 】

我:……

【是你早上把我趕出來,口口聲聲說讓我滾出你的房間,你對我一點興趣沒有。】

【昨天晚上抱著我說冷,把我脖子都吸麻了的人也是你。】

【捉弄我很好玩嗎?】

他:【老婆你不要生氣,那個男人太壞了!】

我:【?】

他:【我們把他殺掉好不好!】

【我現在就去拿刀,老婆你等等我。】

好半天沒再發新消息。

我:【喂,不是……你來真的啊???】

他:【找到了。】

【圖片:一把手工刀,一把水果刀,一把菜刀,一把斧頭,一把錘子,一把電鋸。】

【老婆看看哪個順眼,挑一個。】

我合理懷疑,他還真能把自個兒砍了。

於是我又一次妥協了。

畢竟這人看上去腦子是真有點病。

總不能看他曝屍家中。

我無奈回道:

【你等我回來吧,先別急,我回來慢慢挑。】

他倒挺開心,急著邀功:

【好的,聽老婆的。】

【先留他一條命。】

【個壞男人。】

又是不願再回憶的一晚。

第二天,裴星杓再次冷著臉把我攆下了床。

門砰地一聲關上。

我慘白著臉,直勾勾盯著螢幕上空空蕩蕩的聊天記錄。

連火都不知道該往哪撒。

12

「裴星杓是不是腦子有病,你跟我說實話。」

我抵著床框靠坐在地毯上打電話,渾身酸痛得連動都懶得再動一下。

「不應該啊。」初老頭輕快的聲音傳來,「他各項體檢報告我可是都仔仔細細翻看過,健康到有點超健康了,頂頂 SA。」

……倒也不是很在意這個。

「但他白天跟誰欠了他幾千萬一樣冷淡,晚上又像鬼上身了嬌氣黏人,這是合理的嗎?」

「或許是,情趣?」他認真思考半天,「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我這種老頭怎麼會懂。」

「現在就老頭了是吧?賣兒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有自知之明。」

他嘿嘿一笑,「我那是擇優錄取。」

「錄到個神經病是吧?您眼光可真獨特啊。」

我揉了揉發脹的小腿。

「不管了,我這幾天被折磨得就沒睡過好覺。今晚上說什麼也不會再回去了。」

晚上,神經病果然又準時發來消息。

【老~~婆~~】

叫魂啊!

【你老婆死掉了!】

我沒好氣地啪啪打字。

【他不會回來了!】

【你自生自滅吧!】

13

回到老宅呆了一整晚,我總算睡了個好覺。

結果第二天。

裴星杓:【照片:醫院病房。】

【照片:打著點滴的右手。】

【照片:病曆本。】

【照片:結婚證。】

【照片:戴在手上的戒指。】

剛扣了個問號,又眼睜睜看著他一條接一條全部撤回。

冷冰冰地:【發錯了。】

我:【哦。】

——晚上。

【嗚嗚嗚嗚嗚老婆我生病了你為什麼一點不關心我。】

【聞不到老婆的味道我好難受。】

我:【別演了,事不過三。】

他:【那個男人犯的錯為什麼要我來承擔後果?嗚嗚嗚老婆這不公平……】

我:【有病就去治。叫老婆沒用。】

他:【治不好!他們都是庸醫!】

【只有老婆能治好我。】

【算了,見不到老婆生活也沒什麼意義了。】

【跳下去算了!】

???

我:【你是弱智嗎。】

電話打來,我手一抖,按了接聽。

裴星杓的聲音混在風裡,他語氣決絕:

「老婆。

「再見。

「我愛你。」

「……該死。」

我暗罵了聲。抓起衣服慌張下樓攔了輛車。

「你先別跳。」

「你死了我怎麼跟我爸交代?」

他:「2303。

「老婆我等你。」

我深深吸了口氣。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14

推開病房門,他長手長腳縮在病床上,頭髮亂糟糟的。

「老婆,你終於來了。」

他咬了咬下唇,抓著我的手,「我真的好難受。」

耷拉著眼皮,嗚嗚咽咽,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髮,緩緩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安撫他。

「好點了嗎?」我問。

他蹙著的眉逐漸舒展開,彎彎眼睛朝我笑,眼神很亮。

「嗯。老婆你真好。」

他頭埋進我的肩,眷戀似地深吸一口氣,貼得更緊。

寬大病號服在他的動作下微微敞開,露出後頸大片的皮膚。

那裡有一道長長的、可怖的疤痕。

漂亮的睫毛一片氤氳,連帶著看人的眼神都是散的。

我盯著半晌。

忽然就沒了脾氣。

15

一次又一次。

這該死的婚姻持續了一年。

我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我實在崩潰,在酒吧里抱著酒瓶子跟好友訴苦。

「離婚,必須離婚!

「這人腦子純粹有病,誰愛過誰跟他過。」

喬欽坐在旁邊,安靜聽我抱怨。

「明明婚前說好各玩各的,誰也不干涉誰,怎麼還賴上帳了?

「易感期了不起啊,Alpha 了不起啊,怎麼就可以撒嬌親親摟摟抱抱叫老婆了?」

「關鍵是你還買他的帳。」喬欽補充。

「我看我也是神經病。」我反思。

「誒你這人。」他樂了,「那你們絕配。」

「我呸。」我灌了杯酒,「憑什麼啊,說翻臉就翻臉,冷得跟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一樣。

「早上他醒來,問我為什麼在他床上,他為什麼會抱著我。靠!!!我怎麼知道啊你手自動長我身上了唄——」

我忿懣道:

「然後他問我喜不喜歡他,我被問懵了,下意識說不知道。他直接把我扔!下!了!床!

「有種的話扔了第二天晚上就別再把我抱回去啊!媽的!!」

「那你喜歡他嗎?」喬欽插話。

我一怔。

他嘆了口氣,「小初,我覺得你可能真的有點喜歡他。」

「是嗎?」

我把下巴枕在胳膊上,敲了敲眼前的玻璃杯。

喜歡他。

嗎?

腦子裡浮現出裴星杓耷拉著肩拱進我懷裡,抬眼小聲說。

「老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表白的話緊靠著心臟的位置,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他不是在表白。

更像是招供。

我微微嘆口氣:

「我覺得我看不透他。

「其實結婚前,我只當是合作,沒有想過會有進一步的接觸。但他在易感期,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我闔上眼,緩緩道。

「初老頭說,這是正常現象,Alpha 在易感期會表現得更脆弱,出現類似於『求偶症』的情況。

「但我總覺得裴星杓不太一樣。」

他就好像——

在害怕。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什麼。

「明明離得很近,卻總覺得很遠。想要靠近,平時卻被他推開。」

心裡酸酸脹脹的,連帶著眼眶也有些發澀。

我想我是真的喝醉了。

喬欽遲疑著開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裴星杓的…那個初戀啊?」

「嗯?」我迷濛地眨了眨眼。

「之前聽他一個朋友說過,他有個心心念念愛而不得的初戀,應該是中學的時候忽然失蹤,讓裴星杓惦記了好多年。」

他欲言又止,「小初,你說他會不會是把你當替身了。」

這樣嗎?

所以才會一直抱著我不撒手,讓我一遍又一遍說——

「我最愛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嗎?

「渣男。」

我仰頭灌下一杯酒。

「始亂終棄,貪得無厭。

「傻逼才會喜歡他。」

可一閉上眼,那個人的影子卻變得鮮活。

在生活里無處不在。

我好像習慣了等待他敲響我的房門。

習慣了他湊到面前,眼巴巴地望著我。

習慣了他說他這一天過得一點不開心,董事會的人明面上曲意逢迎,背地裡都看不上他,說他資歷淺,全靠撿了便宜才上位,成不了大業。

「他們是嫉妒你。」我摸摸他的頭,「你這麼厲害。」

「真的嗎?」他似乎很受用。

明明身居高位,錢權勢力,哪樣都不缺。

為什麼偏偏想要討一個幼稚的肯定呢?

我問他,他只是說:

「因為他們不重要,但老婆你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他認真道。

「我希望你能看見我。」

16

儘管我不想承認,一年來,我反覆妥協心軟。

的確動了心。

也有可能是信息素沖昏頭腦的錯覺。

不知不覺喝得多了,視野里竟然出現了裴星杓的身影。

酒吧雜亂的射燈掠過他面部的輪廓,有一種冰冷失真的無機質感。

距離越來越近。

虛構的影子俯下身,冰涼的指尖碰了碰我的額頭。

「怎么喝這麼多酒。」

「初霽?」清啞的聲音順著耳廓晃蕩。

煩人。

我往前一撲,想要把他推開,卻沒力氣。

最後很丟臉地撲到了他的懷裡。

我怒道:「始亂終棄,貪得無厭。我要離婚。」

他穩穩托住我,把我往身上帶。

「離婚?」

我瘋狂點頭,「滾滾滾!」

「下輩子吧。」

他把我的頭擱在他肩上,強行拖到門外。

「回家。」

「我不回,那不是我的家。」

我隔著衣料狠狠咬了他一口,胡言亂語。

「你初戀不是要回國了嗎?你去找你初戀去,我大度,我不計較。我們本來就是商業聯姻。」

他被氣笑。

「我哪門子初戀要回國我怎麼不知道?

「……初霽,我初戀在我二十二歲那年就回國了,還成了我的法定婚姻對象。」



什麼玩意兒。

聽不懂。

「什麼初戀,我叫初霽。」我糾正。

他:「……」

「算了。」

「算什麼算?」我氣得要死,「裴星杓你純粹渣男,你他媽拔……唔……不認。你睡…hsajfjaekf&2??」

他蠻橫地捂住我的半張臉,我說不出話,只能睜大眼瞪著他。

殺人犯!

他一把把我扛起來,塞進副駕駛,俯身扣上安全帶,警告道。

「坐好別亂動。」

不動就不動。

我把自己攤成一團泥,歪歪扭扭,又側過臉看著他。

「你對你初戀也這麼凶嗎?」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他居然「嗯」了聲,說,「對。」

靠!!!

更氣了!!!

17

醒來之後頭痛欲裂,我胡亂揉了把頭髮。

管他什麼初戀。

不能再這麼被動地,稀里糊塗地過下去了。

喜歡就要爭取。

我得知道他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打算從初老頭那裡入手。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我把茶室里的其他人都「請」了出去,冷著臉威脅他坦白。

「裴星杓到底有什麼問題?」

初老頭和我對峙半晌,神色怏怏,終於敗下陣來。

「消息不保真啊,我其實也了解得不多。」

他淬了口茶葉沫子,「不過他這身世,確實夠坎坷的。」

我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示意他繼續。

這才得知。

原本裴家有兩個兒子——

裴星杓和裴昭寧。

奈何年輕時候裴夫人總覺得裴父不愛她,只是把她當傳宗接代的工具,於是毅然決然,學小說女主離家出走。

由於行程太匆忙,沒顧得上帶走半夜哭哭啼啼爬去上廁所的裴昭寧。

只帶上了從被窩裡被薅出來,壓根兒沒睡醒,一頭亂毛的裴星杓。

一走就是三年。

剛開始,裴父發了瘋地找,後來也逐漸放棄了。

「瘋夠了她自己會回來的。」初老頭學著裴父的語氣,繪聲繪色。

得。

合著這一大家子人都是戲精。

我冷不丁被幽了一默,也提了興趣,問,「然後呢?」

「裴昭寧性子軟,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但裴老頭也只能硬著頭皮把他往繼承人方向培養。」

初老頭呷了口茶,語氣淡淡,「直到裴昭寧分化成了一個 Omega。」

我不樂意了,「Omega 怎麼了?他怎麼還搞性別歧視。」

初老頭嘆口氣,「這是時代的壓力,也不能怪他。」

於是裴家尋找裴星杓的事又提上了日程。

耗時耗力,還真給找著了。

彼時裴星杓經出落成一個俊秀的少年,利落的短髮襯著英挺的眉眼,青澀但出挑。

正握著筆在街邊小餐館裡認真做功課。

腰間還圍著一條白色的圍裙。

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裴母離開家,可沒過過什麼好日子。但她氣性大,說什麼也不肯回去。

愣是帶著裴星杓各個城市到處闖,苦日子沒少過,但也辛辛苦苦把他養大了。

還在北城開了家小餐館,落了腳。

平時裴星杓除了上課,空餘時間都是在幫工。

多年動盪不安穩的日子,讓他的性格早就磨得沉鬱寡言。

「那回到裴家是什麼概念?等於直接重開。」

突然從十五平米的小出租屋,挪到了從臥室走到房間都嫌累腳的別墅。

裴星杓的人生,一瞬間從地上飄到了天上。

在旁人看來可能是天上砸下來的驚喜。

可在當事人那裡。

顯得荒謬而可笑。

「就好像吃慣了饅頭就鹹菜,突然有人做了一大桌滿漢全席,說這才是你原本應該擁有的生活。這擱誰受得了啊?」

初老頭說到這裡連連嘆氣。

我也不禁有些唏噓。

「更奇葩的事還在後頭呢。」

裴昭寧當然怨他那「偏心」的母親,更不爽被母親「偏愛」的哥哥。

沒給過好臉色。

裴家天天雞飛狗跳。

裴昭寧:「您是我媽嗎?您有一天盡過自己的義務嗎?當年把我哥帶走的時候,有想過我還在家嗎?」

裴母:「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嚶嚶嚶。沒有人愛我,沒有人在意我。我都跑了還要被抓回來,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裴父:「……」「都給我安靜!」

裴星杓:「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

哪怕這樣,日子也還算能過。

可裴星杓十七歲那年,裴家別墅著了莫名一場火。

正巧裴父出差不在家,睡夢中的裴夫人被驚醒,慌亂中下意識的舉動,是哆哆嗦嗦推開裴星杓的門,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愣是把裴星杓從別墅二樓的窗口強行推了出去。

他摔到草坪上,懵了一瞬,跌跌撞撞往裡跑,卻被燎原火勢逼退。

他媽死了。

而裴昭寧也落下殘疾,終身只能坐在輪椅上。

「就是這麼荒唐。」

初老頭唏噓不已,「她大概也是想救下小兒子的,只是沒能來得及。

「於是裴昭寧更恨了,處處針對裴星杓,他都一一忍下,也許也是覺得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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