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帶著成人紙尿褲,也得隨時換。 我擔心哪裡照顧不周,特意把這些條條槓桿都記到本子上。還有老人要吃好幾種藥,空腹的,飯後的,睡前的,我也有一一記下來。
為了照顧老人方便,我在崔姨房間放了一個單人床。沒想到,歪打正著,救了她一命。 那晚,我迷迷糊糊地聽見崔姨嘴裡嗚咽嗚咽的。她說話不清楚,有啥需求都是從喉嚨里往外發聲。
我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了起來。只見崔姨在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也蠟黃蠟黃的。二話不說,我喊來崔叔,打了120,火速把崔姨送到了醫院。 經過醫生的一番搶救,崔姨又撿了一條命。急性腦梗塞!
這次如果來晚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次之後,崔叔對我更加信任了,事事都要問我的意見。月底發工資,他額外多給了我一千塊錢。 閒下來的時候,我發瘋似的想念女兒。
可強子不止一次打電話讓我回去,可他還是不同意離婚。說實話,我真怕挨打了,不敢回去啊。 強子這人狠起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那就只有起訴離婚了,而且我想要倆女兒的撫養權,手頭必須有錢。
四 萬萬沒想到,強子居然找上門了。他一定是從美玉那裡得到的消息。 那天,我正在準備午飯。崔叔在陽台上澆花。突然有人敲門。
我照例去開門,竟然是強子!我用力推著門,不想讓他進來。奈何力氣太小,強子一把推開我,罵罵咧咧地走進來。 「走,收拾東西,趕緊滾回家。你男人還沒死呢?你就出來丟人現眼。」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徑直坐到了沙發上。 崔叔聽聞也過來了:「小張,這是誰啊?」 「好啊,你個賤女人,放著你好好的男人不管,竟然出來伺候這麼個老東西。」強子開始口出髒話。
我羞得簡直要鑽到地縫裡去。崔叔是國企工程師,妥妥的文化人。哪見過這種潑皮無賴的。 不由分說,我拽起強子:「走,咱們的事,出去說,可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我給了崔叔一個抱歉的哭笑。 「我還偏不走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在這說。說,你倆到底有沒有事?對了,老東西,你搞我老婆,要不要給我點精神補償費啊。」強子一臉厚顏無恥地壞笑。
崔叔慢慢地坐下來,看著我:「小張,這是你男人吧,你這個人眼光不行啊,找對象要找個人啊,不能找那些不是人的玩意兒。」 我和強子的事,輕描淡寫地和崔叔提過幾次。只說,我想離婚,他不樂意。崔叔還勸我,為了孩子,能過就過。
可此時,崔叔站起來,大手一揮:「說個價吧,你要多少錢才和小張離婚。這個錢我來出。」 這話一出,我和強子都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的私事,崔叔,和您沒關係。」我小聲囁喏道。 「說吧。」崔叔看著強子。
五 強子的臉憋得通紅。 「二,二十萬,你給我這個錢,我就和她離婚。」本天,他憋出這麼一句。 在那個貧窮的小村子,上萬的錢都是大錢了。強子一直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沒掙過什麼錢。在他看來,二十萬差不多就是天文數字了。 「好,成交。
我先付你五萬定金,等你們辦完手續,再付剩下的。」崔叔爽快地 答道。 我愣住了。曾經我覺得和強子離婚會是一場長久的拉鋸戰。沒想到,這麼順利地解決了。可我拿什麼來償還這二十萬啊。
崔叔果真給了強子一張五萬的卡,然後給他記下密碼,把他趕走了。從頭到尾,強子都是懵的,走的時候眼裡還有迷茫和不解。 「崔叔,謝謝您,可我拿什麼來還你這麼大筆錢啊。」我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孩子,這筆錢你可以不還。如果你過意不去,想什麼時候還都行。你救了崔姨一命,這是拿錢換不來的。我兒子在國外,指望不上,如果你不嫌棄,就在我家一直照顧我們倆吧。」 崔叔的一席話,我眼睛濕潤了。
六 我如願離了婚,也拿到了女兒的撫養權。強子巴不得不要孩子呢,他一心想要兒子,女兒他根本看不上。 崔叔幫忙把倆女兒弄到城裡來上學了。而且一再要求,讓她們住在家裡。他說見不到自己的親孫子,就把倆孩子當親孫女疼。 我再一次淚奔了。
不知道我修了幾輩子,才能遇見他這樣的大好人。 時間飛快,幾年之後,崔姨還是走了。崔叔也得了老年痴呆,身邊離不了人。 我細心地照顧著他,一點一滴,就像照顧自己的老父親那樣。
崔叔的兒子回來過幾次,只是來去匆匆。他私下給我一筆錢,讓我替他好好照顧他爸。我婉拒了。在崔叔這裡,我付出再多,也不及他的恩情。 幾年之後,崔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