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大會的時候我沒去。
邊揚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把你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做完交接工作你就可以離開。】
想想也是。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做事做一半撒手不管。
於是我硬著頭皮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來遲了就快進來。」
邊揚說話還是冰涼冰涼地沒有感情。
跟夢裡簡直截然相反。
一點也不一樣。
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些氣。
旁邊的同學悄聲問我,
「你臉怎麼那麼紅?」
我伸手一摸,好燙。
頭皮硬一次就要硬無數次。
都怪我之前為了討好邊揚攬了太多活。
現在交接一周都沒有斷乾淨。
這一周太難熬了。
每次看到邊揚的臉,我就忍不住想起他夢裡醉人的表情。
終於只剩最後一個活動。
雜物室里。
「還有最後一項,做完我就走。」
「哦。」
邊揚只答了一個字。
他扯著籃球賽的橫幅,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還是不太敢看他。
匆匆別過臉。
我搗鼓了一個超級大的寫著「張岩加油」的牌子。
張岩報名了明天的籃球賽。
第二天。
「張岩加油」的牌子不見了。
11
「誰會偷你的破牌子。」
邊揚原話。
什麼叫破牌子?
算了我不跟他計較。
過了今天我們再不相見。
張岩連進三個三分球的時候我手裡抱著一箱礦泉水激動得跳起來。
這一跳。
我的腳落地的時候從台階上滾下。
直接磕暈過去。
我差點與這個世界再不相見。
我又做夢了。
夢到邊揚在我耳邊輕呢,
「你怎麼那麼煩人。
「我真的很討厭你。」
夢裡他說討厭我都這麼溫柔的?
「我討厭你的一舉一動都牽絆著我。
「我討厭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放在心上。
「因為你,我變得不像我了。」
我的心怦怦亂跳。
用力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
我感到我的唇上落了一個濕潤的吻。
面上撲來一陣冷冽的氣息。
該不會?
靠!
我真該死!
我怎麼會做這種夢!
頭腦昏昏沉沉。
後邊的夢我記不清了。
醒來後看到邊揚湊過來的臉。
我耳根「唰」地爬上一股燥熱。
「你醒了?」
「這是?」
「醫務室。你從台階上摔下去了。磕了腦袋和腿。
「校醫說你需要在這裡歇一晚上。」
邊揚撤回腦袋,語氣還是冷颼颼的。
再次感嘆!
跟夢裡根本是兩個人!
不過我夢到他親我也太過分了。
我發誓我絕對對他沒有非分之想。
我怎麼可能對一個男生有那種想法。
我腦子真摔壞了。
操!
12
「你把我送來的?謝謝。」
「不謝。」
......
醫務室沒有第三個人。
我們兩句話後一片死寂。
我剛做了那種夢,覺得有些尷尬。
他這個人平時話又少。
與其兩個人在這種氛圍里獨處。
不如我先開口讓他回去。
「沒什麼事你先......」
「校醫說你需要陪同。」
「哦哦。」
......
又沉默一陣。
「張岩呢?他沒來看我?要不讓他來......」
「他有事先走了。」
「哦哦。」
......
再次沉默。
「你的臉看起來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他伸手想要探我的額頭。
「沒有!」
我靈巧地躲開了。
他被我嚇了一怔。
慌亂中我打算喝口水壓壓驚。
水杯距離我有點遠。
我夠起來有些吃力。
邊揚拿起杯子遞給我。
「謝謝。」
我匆忙接過水喝了好幾口。
「你再睡會吧。」
我總是讀不出邊揚話里的情緒,他似乎每句話講得都毫無波瀾。
窗外天已經黑了。
我的頭的確還有些暈。
不知不覺中又睡著。
可能是因為頭痛。
我做了噩夢。
13
夢到我站在火山之巔。
滾燙的三昧真火包裹烘烤著我。
好熱。
煩躁湧上心頭。
我不停地拍打身上的烈火。
拍滅不了一星半點。
我急得渾身難受。
突然我被一個冰涼的軀體包裹住。
附在我身上,貼得我很緊。
清爽的氣息讓人心安。
夢境消失,我又沉沉睡去。
一整晚都被莫名的安全感環繞。
第二天醒來。
邊揚在窗邊給我拿藥。
「做噩夢了?」
「是,你怎麼知道?」
「頭昏的時候是很容易做噩夢的,你昨晚一直朝自己身上亂打。」
校醫這時候進來一臉疑惑。
「你們怎麼還沒走?昨天不是就告訴你們沒什麼事可以回去了。
「還不舒服嗎?」
?
邊揚不是說校醫叫我留下的?
邊揚不緊不慢地撇過頭低聲對我說:
「另一個校醫讓你留下的。」
我愣愣地聽。
我們學校除了李醫生還有別的校醫嗎?
我怎麼不知道?
14
從醫務室出來。
我腿上有傷,走起來還有些不穩。
邊揚攙住我的手臂。
校園裡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們又要亂傳了。
我瞄了一眼四周。
「算了你別扶了,那些人又要亂說了。」
邊揚注意到我的神色,勾緊了我的臂彎。
「沒事,讓他們說吧。
「我不在乎。」
我偏頭看向邊揚的側臉,他一直認真盯著我腳下的路。
清爽的碎發映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你丫倒是不在乎。
那天你可是當著全體學生的面說我追你。
你又沒說是你追我。
現在別人只會覺得我纏著你罷了。
回寢室後張岩衝到我面前。
「聽說你是因為我摔了的?」
「也......算是吧。」
我是因為看他打球太激動摔的。
但怎麼聽他這麼一說怪怪的?
不知道為什麼。
接下來幾天張岩給我說話都會搞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怎麼在他一個猛男身上看到了嬌羞兩個字?
15
【被自己的兄弟喜歡上是什麼感覺】。
我打開這條帖子劃拉到凌晨四點。
操!
張岩這傢伙居然喜歡男人?
就在幾個小時前的白天。
張岩跟我表白了。
「木以林,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把我當兄弟。
「可是我一直都喜歡你。
「本來我覺得你是直男,不會喜歡我,我就一直把這份喜歡藏在心底。
「但是聽說你為了我摔得很慘。
「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我徹底蒙圈。
感情我一直跟一個 gay 勾肩搭背三年不分你我。
他扒我褲子的玩笑一下就在我心裡變質成騷擾了。
怪不得邊揚那麼煩我。
「你誤會了,我不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他眉頭緊鎖,垂頭喪氣。
「你喜歡邊揚?」
?
這都哪跟哪啊?
我非得喜歡男生了不成?
「我喜歡女生。
「我不可能彎。」
我心裡一團亂麻。
張岩一副傷心透了的表情。
我甩開他拉上來的手。
直男的身體對 gay 的觸碰行為本能地抗拒。
張岩一個型男悶頭在宿舍床上哭得昏天黑地。
我在自己的床上關著窗簾翻帖子翻到凌晨四點。
手機突然閃進來一條消息。
邊揚藍色的頭像。
【腿好點了嗎?】
自從上次他把我送回來我們好多天一直沒有聯繫。
學生會那邊的工作也沒有需要我的了。
自然也沒必要聯繫。
他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16
【已經好了。】
我隨手一回,又去看帖子。
剛切換了 APP 不到一秒。
那邊秒回。
【還沒睡?】
【沒。】
【怎麼睡不著?】
【張岩給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男人。】
我現在煩得要死,正想找個人傾訴。
既然他問了,我就直接告訴了他。
【你怎麼說?】
【我接受不了。】
前幾條都是秒回,這條邊揚沉默很久沒有回覆。
我太睏了,等不到回復一閉眼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我真 TM 能睡。
打開手機一看。
邊揚早上五點鐘給我發了一條:
【今天要不要一起喝酒?】
沒想到邊揚能處,還知道讓我借酒消愁。
我揉了揉眼坐起來回復。
【好。】
我們去了燒烤攤。
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從喝酒開始的。
我和邊揚越聊越上頭。
沒想到他也沒那麼冰冷。
明明很有溫度一個人。
最後兩個人都喝得暈暈忽忽。
已經過了宿舍閉寢的時間。
我是本地人,家就在附近。
爸媽和我不住一起。
我們興致勃勃去我家接著喝接著聊。
我咕嘟嘟舉著酒瓶吹了一半。
「邊揚,你小子沒想到跟我還挺聊得來啊。」
「你沒想到的多了去了。」
「是啊,我怎麼也沒想到張岩這傢伙會跟我表白。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嗎?」
「有啊。」
酒精紅了邊揚的臉,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跟你表白。」
「噗哈哈哈哈哈哈,可能嗎?來你表一個我看看,我看看高冷校草是怎麼給男生表白的。」
我被他逗得笑得肚子疼。
「你表一個啊你表一個快。」
我逗著他,看他有點害羞的樣子我笑得更厲害了。
17
「不可能,想的美。」
邊揚嫌棄地掙開我。
我看他臉上暈著的緋紅,突然愣住,覺得他這副模樣好可愛。
見我的動作停了,邊揚別過頭來。
對視的那幾秒我的心跳有些雜亂不齊。
一定是喝多了。
為了破解尷尬我打趣道:
「你喝多了邊揚,你瞧你臉紅的,跟小姑娘似的。」
我腦中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邊揚,他氣得漲紅臉走,張岩說他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所以順嘴就說出了那句「跟小姑娘似的。」
邊揚翻個白眼撐起身反駁我,
「我沒喝多。」
但他好像被我的腿絆住了。
一下摔到我的懷裡。
唇直接親上了我的嘴。
我沒有看到邊揚得逞的小表情。
只感覺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
最尷尬的不是我們不小心親上了。
而是我們不小心親上兩個人還沒有立刻分開。
這個姿勢保持了十秒鐘。
我終於回過神來「嗖」地撤回了頭。
「我喝多了。」
邊揚飛快地說。
看著他的臉,我緊張得要死。
我為什麼要緊張啊?
我故作大方地擺手。
「害,又不是故意的,兩個大男人,不小心親一下怎麼了,睡一覺就忘了。」
結果我一整晚沒睡著。
本來我都困死,被這一下親精神了。
18
第二天回學校。
張岩委屈地衝到剛進校門的我和邊揚身邊質問我。
「木以林你不是不喜歡男生嗎?」
「是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這句說得有些沒底氣。
「那你還帶邊揚回你家?現在學校傳瘋了。」
「兩個男生有什麼問題?」
我頂著黑眼圈一臉倦意。
這多正常的事。
男生還住一個寢室呢怎麼不說。
「兩個男生沒問題。」
張岩咬了咬牙,瞄了邊揚一眼又看向我。
「但是這個男生是喜歡你的男生是不是就有問題了!」
「你丫說什麼呢我又沒帶你回去。」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都沒過一下。
說完我突然反應過來什麼。
張岩說的人是邊揚?
我愣得張不開嘴,也不敢去看邊揚的表情。
「我沒說我,我說邊揚。」
張岩話中帶氣。
「我喜歡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對方不喜歡男生我是不會強求的。」
邊揚拍開張岩抓著我手腕的胳膊,接著說:
「也不會強行牽別人。」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世界上沒女人了嗎?
怎麼身邊兩個男人都喜歡我?
「離木以林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