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咳咳……岑教授,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我差點沒被嘴裡的小蛋糕噎死。
岑如楓貼心地將紙巾遞給我:「是我太著急,嚇到你了嗎?」
我擦了擦嘴,深呼吸冷靜了兩秒。
我的天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襖,我的大腦變大棗。
如果我的智商沒有問題的話,眼下的情況是,超優質年上單身 alpha 正在向我求婚。
那我應該如何回應呢?
上那麼多年學,老師沒教過啊!
「岑教授,你確定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們沒有信息素羈絆,也不能完成標記,就連你特殊時期我也不能提供幫助。」
岑如楓篤定道:「沒關係,這些在我看來都不是問題,感情和感覺才是第一位的。」
他語氣如此果斷,半點猶豫都沒有。
一下給我整不會了。
「我,我需要跟我的父母商量一下。」
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找家長。
岑如楓對此表示認可:「婚姻大事,的確需要和叔叔阿姨好好商量一下,那不如我們先加個好友,你有什麼想法,隨時跟我說。」
我和岑如楓交換了聯繫方式。
「我自己回去沒問題的,你可以不用那麼嚴格遵守相親禮儀。」
岑如楓沒有繼續堅持:「那好吧,婚戀系統給我們留出了三十天的考察期,希望在此期間,我的表現能夠讓你滿意。」
哥,你長成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但關鍵問題是,我憑什麼啊?
8
直到回宿舍,我整個人都還像是踩在雲彩上,很不真實。
舍友程謙性格活潑,也是個 beta。
雖然彼此之間還不是很熟悉,但能感覺到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程謙主動拿了零食分享給我。
他拿起薯片塞進嘴裡:「別緊張嘛,凡事都有第一次,都需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我虎軀一震。
這傢伙,難不成會讀心術?
我把手掏進薯片袋子裡:「我什麼都沒有說,你就看出來了?」
程謙擺擺手:「太明顯了哥們,你都寫在腦門上了,這種事太正了,這才剛開學,日子還長著呢,慢慢來吧。」
我嘆了口氣:「你說奇不奇怪,以前努力想要得到,現在真的擁有了之後,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程謙看了我一眼:「啊?你還想得到,我巴不得這種事情永遠不要發生在我身上,不過以後肯定少不了。」
我驚了一下,沒想到程謙性格這麼開朗,居然對戀愛這麼牴觸。
「為什麼啊,你以前也受過傷害嗎?」
程謙冷笑:「你這話說的,誰沒受過,寒窗苦讀十八年,誰沒被老師傷害過呢。」
我感覺自己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在說什麼?」
程謙也察覺到我倆聊得有點驢唇不對馬嘴:「我以為你一下午都沒回宿舍,是被你導師叫去幹活呢,我想說這事以後常有……那你又在說什麼?」
我嘴角抽了抽:「我在說,戀愛。」
沉默是今晚的宿舍。
兩秒鐘後,他原地起跳。
「臥槽,戀愛啊!你小子開學第一天就戀上了啊!」
我眼疾手快按住薯片袋子,沒讓它被程謙撞翻。
「也不算是戀上了,是聯邦的婚戀系統給我分配了個相親對象。」
程謙兩眼閃光:「原來你去相親了,怎麼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有照片嗎?」
我想了想:「照片還真沒有,不過蠻帥的,是個男性 alpha。」
可惜岑如楓的照片不能上網,也沒法搜給程謙看。
程謙很是意外,「沒看出來,你喜歡 alpha 啊。」
我很無辜:「不不,我並沒有特意圈定匹配對象的性別,我在擇偶性別欄里填的是三不限。」
不限男女,不限 ABO,不限是否二次分化。
程謙:「……三不限?哥們,就算是想脫單,也不能這麼飢不擇食吧?」
「也不是,這個系統當初是我爸幫我填的,他就問了問我的喜好類型,性別沒問。」
程謙:「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我翻出我和我爸的聊天記錄,當時我是這麼描述的——
【身高,起碼得一米八五吧?首先得長得好看,我顏控。還得有內涵,學歷不能比我低,不能有不良嗜好,興趣愛好……健身?這樣是不是能保證他身材也不錯。
【車房無所謂,當然他要是財富狀況富裕一點就更好了。婚戀史,我不介意談過戀愛,但離過婚的就不考慮了哈。】
這麼一對比,感覺岑如楓好像完全符合欸。
看來系統還真是按照我的要求幫我選擇的。
又高又帥,教授起碼要有博士學歷,而且他身材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標準的倒三角。
就是不知道他談過幾次戀愛。
比我大十歲……應該起碼談過四五個?
程謙看完之後,嘴角有一些抽搐。
「你還真是既要又要啊。那你今天見到他,感覺怎麼樣?」
我嘿嘿一笑:「老帥了,就是年紀大了點。」
程謙:「大好啊,年紀大會疼人,大幾歲?」
「十歲。」
程謙警惕起來:「三十多長得帥的 alpha,到現在還沒對象,該不會有什麼生理缺陷吧?」
9
程謙的話成功解釋了我心裡的疑惑。
岑如楓這麼好的條件,怎麼會需要通過婚戀系統分配對象。
說不定,他根本就不具備完成標記的能力,所以才會想要嘗試和 beta 在一起。
這麼一想,我反而釋然了。
我可以接受柏拉圖式婚姻,反正我對這方面也沒什麼需求。
我興沖沖把岑如楓的資料截圖發到家庭群里,我媽火速給我打來了電話。
「你感覺怎麼樣啊,對方聯繫你了嗎?」
「已經見過面了,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是副教授,很厲害呢。」
我媽和我有一樣困惑:「那麼巧,雖說年齡有點大,但我看他條件還蠻好的,alpha……人家會不會相不中你啊?」
「不會,他說連我的汗味都喜歡。」
我媽愣了:「你們這才剛見面,他就這麼直白地說了?」
「嗯嗯,我也覺得他不錯,真的,老帥了。」
我媽很是擔心:「你可不能光看臉,還是得交往一下試試,萬一他有什麼隱形缺點呢?」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但這對我來說真不是缺點。
「放心吧,大不了就是不舉唄,我能接受。」
我媽不知道說什麼了,好半天才說:「……還是太年輕,不過隨你吧,先相處一段時間看看。」
其實我對那方面,有點冷感,就連和其他人肢體接觸都會感覺緊張。
剛上大學的時候,我暗戀過一個 beta,對方對我也有好感。
可我倆第一次單獨出去看電影,黑暗裡,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起初我還有點小鹿亂撞。
後來,慢慢地,他的手沿著我的腿根,探進了我的衣服下擺。
我嚇了一跳,差點從座椅上跳起來。
對方對我一驚一乍的表現有些尷尬,電影結束後,我們不歡而散。
他頗為不滿地說:「我還以為你喜歡我,碰一下都不行,還是算了吧。」
我遺憾地表示贊同:「我也以為我喜歡你,但是剛才我覺得很噁心,那就算了吧。」
那人臉漲得通紅,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我心裡還有些愧疚,看把孩子氣得,臉都變形了。
從此以後,每每遇到心動的對象,我都會下意識地想像如果和對方親密接觸會是什麼感覺。
無一例外。
我都不太能接受。
也有朋友給我介紹過幾個不錯的對象接觸,我也做好了準備努力讓自己慢慢適應。
但莫名其妙,見過一兩次面後,別人就不再聯繫我了。
大概,都對我不來電吧。
不過奇妙的是,和岑如楓見面當晚,我做了個夢。
夢裡我和他牽著手坐在電影院裡,熒幕里的男女主角熱烈擁吻的那一刻,岑如楓俯身過來,吻住了我。
還怪開心的。
10
第二天睡醒起來,我還在回味夢境里的那一吻。
嘖。
不知道現實和夢裡的感覺一不一樣。
我迫不及待地給岑如楓發消息,約他中午一起吃飯。
岑如楓回復得很快:【好啊,我正在編輯信息思考要怎麼找理由見你一面,沒想到你就來了消息,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我對著螢幕咧著嘴傻笑:【算吧。】
食堂?
太容易碰到同學了,多少有點不方便。
這才剛開學,我還不想成為風暴中心。
【出去吃吧,附近有沒有好吃的?推薦一下。】
岑如楓:【交給我吧,不過我第四節下課後需要去教務處處理點小事,你願意到財經學院樓大廳等我一下嗎?】
我找了一個可愛的「嗯嗯」表情包發過去。
程謙拍了拍我的床:「傻笑什麼呢?」
「跟我未婚夫聊天呢。」
程謙愣了一下:「哈?怎麼一覺睡覺就變成未婚夫了,昨晚上發什麼了?」
「昨晚上我做了個夢,我倆親嘴了,我感覺還不錯。」
程謙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又摸了摸他自己。
「沒發燒啊,怎麼凈說胡話。
頭一回見做春夢把人做糊塗了的。」
我觸電一般扒拉開他的手。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果然,我還是不能適應和別人肢體接觸。
「那什麼,我是有對象的人了,稍微注意點,咱倆減少肢體接觸。」
程謙頗為嫌棄地嘖了一聲:「行行,趕緊,上課要遲到了。」
一上午的專業課,我幾乎每隔五分鐘就要看一次時間。
太漫長了。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節下課,我躥到財經學院大樓,在自助咖啡機前坐等岑如楓出現。
我左顧右盼,生怕我倆會錯過。
但事實證明,岑如楓的出場很難被忽略。
他身邊圍了三個長相漂亮的 omega,一看就是他的學生。
他們有說有笑地從電梯里走出來,我下意識地蹲到了綠植後面,岑如楓的目光掃過大廳,似乎在尋找我的身影。
我也不知道我心虛什麼。
或許是因為我內心認為,我這樣普通的 beta 和岑如楓站在一起,有點不協調。
我躲得好好的,突然躥出來兩個 omega 擠到我身板,一左一右夾住了我:
「你在幹什麼,把偷拍的照片趕緊刪掉!」
11
我人都傻了。
「我沒偷拍啊……」
哈?
還有這種產業?
「誤會,誤會!我,我剛才是看到我前男友了,不想和他撞見才躲起來。」
我隨口扯了個小謊,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自證清白。
兩個 omega 很是不好意思地向我道歉。
「對不起啊,是我們反應過激了,因為這兩天有不安分的新生偷拍岑老師,我們才會這麼敏感。」
「這麼誇張嗎?」
Omega 驚訝:「你不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吧?岑老師可是真的財經系男神,暗戀他的人從這裡排隊到食堂。」
我藉機打聽八卦:「那,他現在還是單身嗎?」
「當然,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追求他。不過我們都知道,岑老師家裡有背景,未來估計應該是要和很厲害的 omega 聯姻吧。」
另一個人說:「也不知道岑老師的愛人會是什麼樣的人,能入得了岑老師的眼,肯定是美艷群芳的 omega。」
「為什麼不能是強勢霸道的 alpha 呢,剛好岑老師溫文儒雅,嘖嘖,雙 A 更好嗑啊。」
兩人沉浸式嗑糖,完全忽略了我。
我蹲在地上愣了會兒神。
要是被人知道,岑如楓的戀人是我這樣一個連信息素都無法感知的平平無奇的 beta……
他豈不是會很丟人?
說不定,大家還會猜到,他是因為那方面不行,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個 beta 過日子。
我得維護岑教授的顏面。
以後一定在學校要和他保持距離!
我給岑如楓發消息,說自己肚子疼想去廁所,讓他直接去校門口等我。
掐算好時間後,我一路小跑去校門口。
黑色低調的商務轎車停在樹蔭下,岑如楓朝我揮手,還貼心地幫我拉開了副駕駛座車門。
我偷感極重地弓著腰,一溜煙躥上車。
「不好意思啊,本來說好要我等你的。」
岑如楓不疑有他,只是掏出紙巾遞給我:「還難受嗎,如果不舒服的話,你今天先回宿舍休息,鼻尖都出汗了。」
「沒事!已經好了,我們快去吃飯吧。」
岑如楓開車帶我去了學校附近的南洋餐廳。
剛好是我在探店博主的推薦視頻里種草的一家。
我沉浸在肉骨茶和沙茶麵的世界裡,岑如楓一直笑吟吟地看著我。
「你吃呀,怎麼老看著我吃,是我臉上沾到東西了嗎?」
岑如楓終於拿起筷子:「看你吃東西很香,剛剛還覺得你好像心事重重的,見到吃的之後,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了。」
老男人,好可怕。
我有點被看穿的尷尬:「有嗎?可能是上午的專業課有點難。」
岑如楓給我碗里夾了個咖喱蝦:「那就好,只要不是在思考要怎麼拒絕我就行。」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找他見面要聊的正事。
「岑哥,我昨晚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對你挺滿意的,要不,咱倆試試?」
12
從岑如楓的表情不難看出,他有些意外。
「我很高興聽到你能這麼說,不過昨天感覺你很猶豫,我能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快就同意接受我了嗎?
「畢竟,我們之間確實存在一定的年齡差距,我都做好持久攻堅的心理準備了。」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
我總不能說,我夢見和你親嘴很舒服吧?
岑如楓挑了下眉:「你舍友?」
「嗯,叫程謙,性格很好。」
岑如楓適時地幫我添上檸檬水:「你們應該開學後才認識吧,相處得很融洽?你連這種事也會找他做參謀。」
我心裡一梗,連忙解釋:「你放心,我沒有告訴他你的名字和身份,不會影響到你的。」
岑如楓:「不太放心。」
我愣住。
我都已經解釋過了,難道還要發個毒誓?
他果然很介意別人知道我們兩個的關係。
岑如楓:「你在擇偶傾向欄里的性別傾向填的是三不限,我不太確定你和這位程同學會不會存在日久生情的隱患,畢竟學校里這樣產生的情侶不在少數。」
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你放心,我不喜歡他,我接受不了他碰我。」
岑如楓臉色微變:「碰你?怎麼個碰法。」
我點點頭:「他摸我腦門試探我有沒有發燒,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故意放出信號:「我太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
所以不用擔心我們會不和諧哦。
我對這方面不太在意哦。
岑如楓像是鬆了口氣:「嗯,是個不錯的應激習慣。」
很好,看來他明白了我的暗示。
一個有隱疾,一個性冷淡。
我們還真是合適得很呢。
13
岑如楓堅持要以戀人模式相處一段時間,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確認匹配成功轉接民政系統。
這樣也好,彼此都有個熟悉的過程。
萬一他發現所謂的外分泌素吸引只是曇花一現的錯覺,還有機會反悔。
我倆開始了甜蜜蜜的地下戀情。
幾乎每天晚上,岑如楓都會帶我出校到處打卡好吃的餐廳。
偶爾遇上實驗室開組會,岑如楓也會堅持等到我散會,拉我出去溜達一圈。
有時候是去商業街閒逛,有時是去遠一點的公園遛彎。
但我忘了,岑如楓是個優秀的講授教師,不僅談吐幽默,還是個很擅長尋找話題切入點的專家。
同時他還是個優秀的聽眾。
無論我是牢騷還是分享,岑如楓都會積極地給出回應和反饋。
和他相處時,我經常忘記我們兩個之間存在年齡差。
唯一的缺憾是,他的長相實在太扎眼了,一路上總能收穫不少注目禮。
回學校的路上,岑如楓突然問我:「這樣的約會,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我誠實道:「不會啊,我覺得挺好的,跟你聊天很開心。」
岑如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覺得我是個沒有生活樂趣的人,為此我還專門上網做了些攻略。」
我很難想像,原來岑如楓也會有需要求助網友的事情。
「你做了什麼攻略?」
岑如楓把手機遞給我了:「你可以看一下我的搜索記錄,鎖屏密碼是遇見你那天。」
說實話,我知道我應該驚喜,感動,小鹿亂撞。
但是尷尬的是,我不記得那天是幾號。
於是我偷感很重地掏出手機,假裝自己有消息要回復,然後把亮度調到最暗,打開日曆往前找。
找到之後我才猛然醒悟,不就是開學第一天嗎!
這我居然也能忘。
我是不是有點太不上心了?
【情侶如何增進感情?】
【情侶短途游勝地推薦。】
【情侶進度提速的六個小妙招。】
【泡溫泉必備裝備合集。】
……
聰慧如我:「你想帶我去泡溫泉嗎?」
岑如楓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觀察我的反應:「你有意向嗎?」
「我想去!」
上一次去溫泉旅行,是我高中剛畢業的暑假,和父母一起。
泡完溫泉,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回房間看電視,他倆在旅店裡各種娛樂施捨玩到半夜才回房。
我也不好意思打擾。
要是和岑如楓一起去,肯定要有意思得多。
「那你這周末有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