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前一天,何硯濘陪我來醫院看周靈。
我心虛地將紙團成球,正要數落她。
頭頂降下何硯濘好聽的聲音:「等你明天手術成功後我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們?
不是,大哥你咋那麼會呢!
我正要糾正,但看見我妹幸福圓滿的笑容又閉上了嘴巴。
出了醫院,我又忍不住情緒低落起來。
錢的事情解決了,手術成功機率有百分之八十,但我還是忍不住擔憂。
何硯濘扯了扯我的袖口,笑盈盈地說:「古江區有座金鐘寺,那裡許願特別靈驗,現在要一起去嗎?」
我心裡一暖,突然想牽何硯濘的手。
但是最後我沒有這麼做。
我虔誠地燒香拜佛,捐香油錢撞鐘。
路過被自己吐槽已經商業化成了賺錢機器的許願樹也主動買了許願牌。
「希望妹妹手術順利,一家人平平安安……」
我以後不要烏鴉嘴。
空位不夠了,只能寫一句話了。
「何硯濘萬事順心!」
我側頭去看何硯濘,他丫的居然用手罩著寫。
「這麼防我?你到底寫了什麼啊?」
何硯濘笑吟吟地正面著我吹乾墨跡。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知道了就得幫我實現願望。」
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這個撩王咋那麼會呢!
13
妹妹手術很成功,恢復好出院後,爸媽兌現承諾邀請何硯濘吃飯。
席間,何硯濘一直給我夾菜、倒飲料遞紙巾。
我媽吩咐我:「小稚,靈兒,你們倆出去問問我們後面加的菜好沒有,都等那麼久了。」
我也奇怪呢,拉上周靈一起出去了。
「哥,你就沒看出來嗎?」
走廊上我妹突然站住,沒頭沒腦地問了我這麼一句。
我以為她又要胳膊肘往外拐,給何硯濘說好話,故作嚴肅道:「你能不能多關注關注自身發展,少關心你哥的八卦?」
她朝我翻了個白眼。
「你真是蠢死了。」
「呀!你怎麼跟你哥說話呢?!」
「你沒看出來爸媽是故意把我倆支出來嗎?」
「支出來?他們有什麼好……」
挖槽!
何硯濘!
我飛速返回包間,裡面氣氛果然詭異凝重起來,三人表情都不怎麼好。
我開了幾個玩笑活絡氣氛,但效果很差。
反倒是我媽複雜心痛的眼神讓我腦袋越垂越低。
她的頭髮已經白了好多。
回去的路上,何硯濘的情緒依舊低落,我拉他他還甩開我,明顯在賭氣。
我大概能猜到我離開的時間他們說了什麼。
爸媽肯定是看出端倪了,不同意我倆在一起,而我又沒真的跟何硯濘談上……
何硯濘一點底氣也沒有,站在這麼被動的位置是該傷心。
但是,我對何硯濘的心意還沒有多到能讓我願意面對隨之而來的好多麻煩和壓力。
14
何硯濘失魂落魄的,連續好多天都不搭理我。
我心裡也有點難受,情緒越理越亂。
我想起了金鐘寺,那裡的紅牆秋樹能讓我身心放鬆寧靜。
或許,在那裡,我可以整理好感情,找到方向。
我還了願,途經那棵許願樹的時候突然就想小小地偷窺一下何硯濘許了什麼願。
或許能在心中的天平上為他加一點籌碼。
可天都快黑了,我還沒找到。
看來老天爺不願助我,不對,是助他。
然而在回去的地鐵上,大數據居然將何硯濘的許願牌推送到了我的手機上。
【希望周小貓的願望能夠實現——硯濘。】
我差點沒繃住眼淚。
撩王直接按住天平的這端,將另一端的顧慮、煩惱給翹飛了。
我頭腦一熱,看都不看這是哪一站就出了列車,在人潮擁擠中,給何硯濘打電話。
我想聽他的聲音,想要立即告訴他,我要跟他處對象!
動感嘈雜的音樂率先從話筒里冒出,接著一個陌生的男音響起:「喂?周……小貓?」
我尷尬地咳了兩聲,越說越激動。
「我叫周稚,何硯濘怎麼了?怎麼是你在接電話?你們在酒吧?」
那人驚呼:「你就是周稚啊!你等等,這裡是青年夜色 A3 包廂,就金玉地鐵口邊上開的那個。何硯濘喝醉了,一直念叨著你,你快點來吧!!祖宗,快點!我頂不住了!」
我開了手機導航,驚奇地發現這裡居然就是金玉站!
真天助我也!
五分鐘後,我在昏暗的包廂里見到了何硯濘。
他正鬼哭狼嚎、張牙舞爪朝一個紅毛男身上撲。
「服務員!快來幫我!我朋友他瘋了……嗯?周稚?你是周稚?我去!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我生氣地朝他吼:「你幹嗎用腳踩他!」
紅毛男驚呆了地看我,像看一個不辨是非的昏官。
「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該踩他,你快來把他弄走吧。」
何硯濘一個大男孩哭得滿臉是淚,臉頰通紅,長長的睫毛打濕貼在眼尾,看上去好不可憐。
我一叫他,他就將我拖進懷裡,濕熱的嘴唇貼著我的頸窩,一遍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悲傷地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他。
我心都要化了。
但頂著紅毛男戲謔的眼神,喉嚨里像卡了痰似的,一句哄何硯濘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人真欠揍啊,怎麼就不知道迴避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