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市中心寸步難行,堵得我心浮氣躁。
手機鈴聲急促地響起來,我接通電話。
「韶棠,你到底來不來,都幾點了?」
「為什麼讓你做點事情就這麼難?」
我耐心地解釋道:「市中心,下雨堵車……」
電話那頭,根本就沒有聽我說什麼,衝著我吼道:「傅韶棠,給你五分鐘,不到就算了,我們分手。」
「琬琬就是想要吃糖家的蛋糕而已,你非要和她過不去?」
「每次都要鬧小性子?」
電話突兀地掛斷。
我又撥了過去,卻是發現,他已經把我拉黑了。
這已經不是陸輕舟第一次把我拉黑了。
我踩住了剎車,突然就感覺,這段感情似乎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那天晚上,我沒有去參加陸輕舟白月光的生日晚宴,而是約了我師兄打撲克到天亮。
1
今天是陸輕舟的白月光張琬琬生日。
為著給她慶生,陸輕舟幾天前就開始忙活了,又是買禮物,又是定鮮花。
今天下午,也不管我在開會,他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過來。
我當時正在和甲方講解策劃方案,根本無暇顧得上,掛斷了他三個電話。
他又是綠泡泡,又是企鵝,最後,連著支付寶聊天都沒有放過。
最後,我藉口上洗手間,跑去接了他電話。
「傅韶棠,你到底在忙什麼,也沒見你掙個幾百萬的,怎麼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電話裡面,陸輕舟一臉的不耐煩。
「我在開會。」我忙著說道。
會議室裡面,領導和甲方爸爸都還在等著我。
「琬琬喜歡糖家的蛋糕,你那邊近,下班的時候拿了帶過來。」
「我陪她去買鞋子。」
「定位發你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頭,就聽到張琬琬嬌滴滴的聲音:「輕舟,你快過來,看看這雙怎樣?」
我一直都感覺,買鞋子和買內衣一樣,都是私密的事情。
現在,陸輕舟作為我男朋友,陪著別的女人去逛街買鞋?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酸楚感。
甚至,我感覺太陽穴都突突的。
大概是會議中途被人打斷,大概是因為陸輕舟的態度,導致我後繼的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班的時候,上司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韶棠,是不是家裡事煩惱啊?」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我和陸輕舟是在大學認識的,大一那年,他是學校志願者,幫我們新生辦理入學手續,搬行李,帶著我們熟悉環境。
後來,他就開始追我。
陸輕舟陽光帥氣,容顏清秀。
我對他也頗為傾心。
雙向奔赴的愛情,甜得像是蜜裡調油。
讀大學的時候,自然也有別的男同學追過我,其中不乏優秀者,條件比陸輕舟不要好太多。
我不渣。
我都是客客氣氣地婉拒人家:「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和陸輕舟的感情,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地變味?
大學畢業之後,他開始跌跌撞撞地找工作,我也不知道他什麼地方不對。
反正,他每一次實習,都沒法子轉正。
如此,磕磕碰碰,一年就快要到了。
他很是煩躁。
那個時候,我準備考研,正在複習資料。
他突然就對我說道:「傅韶棠,你什麼意思?你還要讀研究生?」
我有些糊塗,我想要讀研究生怎麼了?
「你一個文科生,讀研有意思嗎?」第一次,他衝著我吼道。
「就算你文憑再高,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我收入不高,可供不起你讀研。」
那一刻,我心酸和委屈,交織在一起。
「而且,你讀研要去京都,難道我們要兩地分居?」
「你要讀研,我們就分手。」
這是他第一次拿著分手要挾我。
說著,他摔了門就走。
我給他電話,想要給他解釋幾句,結果卻是發現,他把我拉黑了。
2
過了兩天,他給我打電話,道歉。
「對不起,棠棠,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是怕你去了京城,我們兩地分居,你……你又如此優秀,被別人追走怎麼辦?」
我拿著電話,到嘴的一句話,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向他承諾我們的愛情?
還是向他解釋別的?
「棠棠,我們都是普通家庭,家裡父母供我們讀完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
「棠棠,別考研了,我們一起工作吧。」
「攢點錢,付個首付買婚房,結婚。」
陸輕舟給我勾勒著美好的未來……
我打電話給我媽媽,準備討個意見。
電話那頭,我媽媽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棠棠,你談了四年的戀愛,總得相處著試試。」
「但在沒有確定結婚之前,就別把他帶回來了。」
我知道,我媽媽這麼說,就是不太看好陸輕舟。
畢竟,當初我對我媽媽說過,等著大學畢業了,我就帶陸輕舟回來見家裡長輩們。
「考研的事情不著急,想要讀書,國內國外,都沒有問題,媽都可以安排。」我媽媽這麼說。
於是,我答應了陸輕舟。
開始實習,開始工作。
我與他不同的是,我實習之後,投簡歷給一家大廠,簡歷直接過了。
三個月之後轉正,工資漲到一萬二不算,還有十五薪。
我喜滋滋地找陸輕舟炫耀,我轉正了,我還漲薪了。
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最後,憤然罵道:「傅韶棠,你不會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轉正轉這麼快,還漲薪?」
我愣然地看著他,這話如果是別人說,我絕對一巴掌扇過去。
女生在職場本就不容易,他怎麼可以如此惡毒地揣測我?
說了這話之後,陸輕舟又給我道歉。
「對不起,棠棠,我嘴賤。」
他道歉了,又體貼地給我買了禮物,算是賠罪。
這個事情,就這麼揭過,在他又一次找工作失敗之後,陸輕舟決定放棄了。
他決定考公。
老天爺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他工作諸般不順利,但他還是挺會背書的,考公,居然一次性就過了。
再然後,他就很是得意。
但底層公務員工資真的不高,一個月四五千,扣掉五險一金,到手不剩幾個錢了。
偏偏,陸輕舟還端著他公務員的架子,好面子,衣服鞋子都要好的。
妥妥的月光族。
常常到月底的時候,還需要我接濟,就這樣,我們海城的房子,房租水電燃氣等,都是我在支付。
今天導致我遲到的重要原因,一是堵車,二是他跑去糖家訂了蛋糕,但他沒有付錢。
糖家是一家小眾的私人訂製蛋糕坊。
你不付錢,人家只是登記了一下,並沒有給做。
畢竟,天曉得你到底要不要?
訂製的生日蛋糕老貴老貴的,做出來顧客不要,可怎麼辦?
我趕過來的時候,老闆娘跟我說,不付錢是不會提前做的。
她對陸輕舟說過。
但是,陸輕舟端著架子,就一句話:「我還能夠少你這麼一點錢?」
說著,掉頭就走。
老闆娘也摸不清楚他的套路,只是笑笑。
不得已,我付了錢不算,還給蛋糕師傅包了一個紅包,讓他加急。
幸好有另外一個顧客,訂了明天早上拿貨,蛋糕烤好了,否則,我根本就拿不到蛋糕,哪怕我想要加急都不成。
3
既然陸輕舟把我拉黑了,我也把他拉黑算了。
想想,這兩年時間,前前後後,他已經拉黑我七次了。
我只拉黑一次。
僅此一次!
細細想想,我心裡也膩味得很。
去年我生日,我提前在餐廳訂了位置,買了蛋糕,可我到了餐廳,等了他好久,他都沒有來了。
我給他打電話,開始他說,他就來。
後來,電話不接了。
再打,我發現他把我拉黑了。
彼時,我心中根本就沒有多想,心中只是著急,擔心他遇到了什麼事情?
事後我才知道,他的白月光張琬琬從法國回來,他屁顛屁顛地跑去接機。
原本給我買的小金戒指,戴在了張琬琬的手上。
給我買的花兒,他送給了張琬琬。
過了三天,他才給我道歉:「對不起,韶棠,我和琬琬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分開四五年了,所以,我就沒有顧得上給你慶生。」
「你放心,明年你生日,我一定給你買個大金鐲子,我從現在就開始攢錢。」
我生了好幾天的氣,都沒有給他好臉色。
他陪著小心,親自做飯,打掃屋子,忙前忙後。
我想想,算了算了。
可我看到張琬琬照片的時候,我突然就很是反感。
原因無他!
張琬琬和我長得有些相似。
合著一直以來,陸輕舟都和我玩替身梗?
我這人是急性型,有什麼就問什麼,陸輕舟裝著糊塗,他說:「韶棠,這就是你多心了。」
「你要不說,我都沒有留意你和她長得像。」
「人啊,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有些相似正常的。」
「可能,我就喜歡你這種長相的?」
他回答得很是巧妙。
但自從張琬琬回國之後,我和他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
以前,他從不提及分手兩個字。
我記得,大三那年,我與他鬧了矛盾,我說我要分手,他急得不得了。
他對我說:「棠棠,你生氣不要緊,打我罵我都不要緊,求你,以後別說分手了,我好怕。」
「棠棠,我不能失去你。」
彼時,他抱著我,濕漉漉的眼睛中,蘊著難掩的深情。
現在,他把分手掛在嘴邊,成了拿捏我的手段。
動不動手機拉黑。
想想,第一次他把我拉黑,我擔心他出事,急得六神無主,甚至,我都想要報警了。
可他陪著張琬琬吃飯逛街買衣服。
玩夠了三天,回家找我道歉。
路邊有垃圾桶,我直接下車,拎著蛋糕,丟進垃圾桶裡面。
我給我師兄打電話。
「師兄,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玩兒?」我問。
「小師妹,我們正準備打牌呢,缺個人。」電話裡面,師兄很是開心,笑道,「你來,正好。」
「好!」我答應著。
前面紅綠燈路口,我直接掉轉車頭就走。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張琬琬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知道是陸輕舟拿著她手機給我打電話。
畢竟,我把他拉黑了。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副駕駛座位上。
一個電話,兩個電話,三個電話……n 個電話。
我就聽著,我不接,呵呵,讓他也體會一下子著急的感覺,禮尚往來!
等著我車子在我師兄會館門口停車場停下來,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我接通電話,果然,電話那頭,傳來陸輕舟氣急敗壞的聲音:「傅韶棠,你鬧什麼么蛾子?」
「你死了嗎?」
「這麼多電話都不接?」
「你到底來不來?」
我輕輕地笑著,說道:「陸輕舟,我自然是不來的,我們都分手了,相互拉黑了,我接你電話做什麼?」
「傻逼!」
陸輕舟還想要說什麼,但我直接掛斷電話,順便把張琬琬這個號碼也拉黑了。
門口,我師兄已經快步接了出來。
4
不知道為什麼,在拉黑了陸輕舟之後,我整個人突然就輕鬆了。
不再看著手機的對話框,等著他的信息。
不再為他牽腸掛肚,不去考慮,他在外面怎樣怎樣,甚至,我隱約之間,期盼著他和張琬琬擦槍走火,我好看看熱鬧。
原來,愛情這玩意就是讓人迷失自我,心心念念牽腸掛肚另外一個人?
認真地去想,哪怕我與他好得蜜裡調油的時候,我也是如此這般,總是挂念他。
書上說,戀愛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如果戀愛不能讓我覺得美好,甚至還心煩氣躁,乳腺增生,如此的戀愛,不如不要。
由於第二天是周六,我是到周日下午才回去的。
回去的時候,我提前約了搬家公司。
我看到張琬琬的朋友圈,陸輕舟陪她飛九寨溝,來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