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合後,我做回了聽話女友。
不再關心陸定則身上的香水味。
不關注他為什麼很晚回家。
也不再給他打電話查崗。
就連在酒吧看到他和女人接吻,我也只是轉過身,當沒看見。
陸定則卻當眾推開她,大步朝我走過來。
1
卡座裡頭很昏暗,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陸定則。
他有著一副好皮相,隔這麼遠,面容是白皙俊秀的少年模樣。
眼睫纖長,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看誰都像是在看情人。
引人注目的樣貌,配上價值不菲的腕錶和袖扣,到哪都會招蜂引蝶。
就像此時,他腿間就坐著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孩,正抖著手將高腳杯中的酒送到他嘴邊。
然後,酒撒了。
打濕了他胸前一大片地方。
周遭響起一陣起鬨聲。
「輸了,輸了。」
「來,親一個。」
「親一個。」
「不能賴帳啊。」
那女孩小心翼翼地抬頭,碰了碰他的唇。
又有人起鬨:「三十秒,一秒都不能少啊!」
「老陸,你都不敢伸舌頭,糊弄誰呢?」
「是不是男人啊?」
陸定則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掌住了她的後腦勺,就要長驅直入。
直到他抬眸,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沒再看他,轉過頭去。
陸定則卻一把推開了她,大步朝我走來。
步伐罕見地有幾分慌亂。
直到拽住我手腕,陸定則又恢復了鎮定。
「你怎麼會來?誰又給你通風報信?」
那雙好看的眉蹙起。
「查崗查個沒完了是吧。」
「我說沒說過……」
我直接打斷了他:「我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接朋友回家的。」
他這才看清我身後站著兩個人。
我從酒保手裡接過爛醉如泥的閨蜜。
「你慢慢玩,我先回家了。」
陸定則愣住了。
站在酒吧門口等車時,陸定則落後幾步走出來,拿過門童手裡的車鑰匙:「我送你們吧。」
我拿出手機示意了一下:「不用了,我打的車已經到了。」
想了想,我又說:「你喝了酒,最好不要開車。」
萬一出事,傷到別人就不好了。
他笑了笑:「就你囉嗦,沒喝多少。」
2
陸定則今晚回得很早,指針沒到十一點。
我沒睡著,聽浴室里水聲響了一陣。
接著身體一輕,落入一個帶有水汽的懷抱。
鼻尖縈繞著家裡的沐浴露味,是他慣用的薄荷味。
但還是有一絲陌生的香水味鑽入鼻腔。
讓我心頭髮堵。
陸定則吻了吻我的肩膀,靈活的手指探入後腰。
我突然想到晚上那個女孩仰頭索吻的樣子。
沒來由地一陣嫌棄。
直接用手抵住了陸定則的胸膛。
黑暗中陸定則好看的眉微微擰起,英俊而桀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又鬧什麼?」
「分一次手就碰也碰不得了?」
對峙幾秒。
「算了吧。」我說。
我本想說,沒心情。
話到嘴邊又打了個轉。
「生理期來了。」
陸定則下床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背對著我,不知在翻找什麼。
過了一會兒,小腹和後腰傳來一陣熱度,他給我睡衣上貼了兩個暖寶寶。
我望著天花板,無聲地嘆出一口氣。
第二天,七點的生物鐘準時把我喚醒,一抬眼,陸定則醒的比我還早。
他倚在床頭,襯衫扣子只扣了兩三顆,嘴裡叼著煙,沒點燃。
光是看著這一幕,倒真有幾分秀色可餐的意思。
「昨天那女的,大冒險輸了,才來找的我。」
「我跟她根本就不熟。」
陸大少爺屈尊降貴地解釋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
我起身洗漱,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身後的男人臉色卻陰暗下來。
早餐,他把盤子敲得叮噹響。
阿姨小心翼翼地覷了覷他的臉色。
「少爺,是今天的餐不合口味嗎?」
陸定則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阿姨更惶恐了。
我朝她一笑:「沒事,餐沒問題,很好吃,你先去忙吧。」
偌大餐廳只剩我們兩個人。
他放下餐叉,開口就是質問。
「你在鬧什麼脾氣?」
「昨晚到現在,你跟我說過幾句話?」
「這是你對付我的新招?」
「跟誰學的,欲擒故縱?」
「什麼?」我有些詫異。
但還是簡單解釋:「我沒有在鬧脾氣。」
他冷嗤一聲:「嘴硬。」
我無奈,按了按額頭:「隨你怎麼說吧。」
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我還有早會,就先走了。」
換鞋時,他又叫住我:「好,就算你沒有在鬧脾氣,那昨天的事你為什麼不生氣?」
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不是你說,最煩多管閒事嗎?再管你的事,就永遠不復合嗎?」
我推門而出,不再看他呆愣在那裡的臉色。
3
我打開通勤背包,準備再看看昨晚做的 PPT。
意外發現保溫杯里沖了一杯紅糖薑茶。
心情頓時複雜得難以言喻。
拋開花心這個缺點,陸定則一直是個貼心的男人。
他記得我的生理周期,會體貼地幫我準備衛生棉和暖貼。
記得我的喜好和忌口,我隨口提到的一個好吃的點心,第二天就會出現在餐桌。
也會在我愛美穿得很少時,強硬地給我裹上大衣和圍巾。
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他的痕跡。
可他永遠也改不了愛和漂亮女人打情罵俏的毛病。
4
我大學就認識陸定則了。
他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家境好,長得帥,成績好,還很有品。
追他的人如同過江之卿。
但最後,沒人料到,拿下他的,會是平平無奇的我。
要說優勢,大概就是,我足夠堅持。
堅持每天給他帶過早飯,被他拒絕。
堅持每天給他發消息,被他拉黑。
堅持給他送合時宜的小禮物,小到冬天的護手霜,大到我攢了幾個月實習工資買的手錶,還有我跟著視頻一針一針織的圍巾。
貴的他拒絕了,便宜的他收了。
直到那天,陸定則站在教室門口,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
問我:「你是那個喜歡我三年的姑娘?」
我重重點了點頭。
他說,那咱倆試試吧。
「不過先說好,我可不是什麼專一的人。」
「要是你受不了,隨時提分手就是。」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蒙了。
完全沒深思他話里的不專一是什麼意思。
在一起後才知道,陸定則根本不是什麼人品好的學神。
而是名利場裡最為出名的風流貴公子。
他帶我去見他的朋友。
那些人穿著非富即貴。
調侃起來也高高在上。
「喲,陸少爺這次換口味了,換了個鄉下妹。」
「誒呦我,你離我遠點,我有土人恐懼症。」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牛仔褲,小白鞋,還有標準的黑框眼鏡。
確實和他們格格不入。
一群人樂開了花,紛紛問陸定則為什麼想不開。
陸定則掃了我一眼,也毫不避諱:「因為,她夠舔啊。」
很多次他深夜歸來,脖子上帶著新鮮的吻痕。
我哭鬧過,崩潰過。
他只是冷靜地把我的手往他身下塞。
「沒做過,不信你檢查一下。」
這一檢查就是一夜。
確實沒有。
他向我保證過,不會和我以外的人發生關係。
他討厭肉體出軌,因為他媽媽就是被一個肉體出軌的人背叛,跳河自殺了。
所以,他永遠也不可能邁出那一步。
直到林悅己的出現。
5
那天是我生日,和同事們剛結束一個大單。
大家都吵著慶功,順便給我慶祝生日。
可我卻拒絕了。
拎著蛋糕,歸心似箭地往家裡趕。
和陸定則在一起前,我沒過過生日。
在一起後的每個生日,都是他幫我過的。
可還沒進家門,就撞見他和一個女孩在門口吻得難捨難分。
我下意識地躲進了樓梯間。
站了很久,手腳發麻。
才聽那女孩氣喘吁吁,嬌嗔問:「你把我帶回來,不怕你那小女朋友生氣?」
陸定則輕嗤,篤定道:「她不會生氣。」
她突然拉著陸定則的手放在胸口。
「真不要呀?我今天穿了那種衣服,你喜歡的那款。」
「你那個鄉巴佬女朋友肯定不會這麼穿吧。」
陸定則不知想到什麼。
惡狠狠地掐著她的腰,把她按下去。
「我說了,我得給她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
我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才能止住顫抖,心臟被一隻大手攥住,呼吸不上來。
這個詞在此刻的場景看來怎麼看怎麼可笑。
陸定則發泄了一通後,拉著她進了家門。
冰淇淋蛋糕在我手中融化、坍縮。
流出的奶油黏膩、噁心。
我重重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輸密碼,開門。
房內的情形比我想像中還要不堪。
陸定則坐在沙發上,而那個女人跪在他面前。
他的西裝整整齊齊穿在身上,而林悅己只剩一件薄紗掛在身上。
影影綽綽的。
陸定則眸色深沉,那張向來冷淡的臉上被慾望裹挾。
行李箱倒在地板上,發出一聲震響。
兩個沉迷其中的人同時向我看來。
陸定則沒有慌張,看我的眼神甚至帶了幾分漫不經心。
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林悅己身上。
低頭點了支煙。
臉上帶了些未曾饜足的不耐。
「你先走吧,今晚用不著你了。」
林悅己看著他,仰頭撒嬌:「現在都十點了呀,女孩子這麼晚回家不安全。」
陸定則播出個電話:「我叫人送你。」
「好哦,謝謝親愛的。」她笑嘻嘻的。
仿佛個勝利者向我走來。
經過我時,甚至狠狠撞了一把我的肩膀。
在我耳邊輕輕道:「占著茅坑不拉屎。」
她大概文化不高。
我本來想哭的。
差點被她逗笑。
因為這句話把我們三個人都罵進去了。
陸定則走過來,扶起我的箱子推到一邊。
「怎麼提前回來?吃飯了沒?煮個面?」
我沒吭聲,盯著地面。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一處,一個顯眼的兔子尾巴,被扯得亂七八糟,落在沙發旁邊。
「嘖。」
「你不會現在又要鬧吧。」
我搖了搖頭。
沒什麼好鬧的。
我累了。
不想再歇斯底里,像個瘋子一樣打砸。
那會讓我想起之前神經錯亂一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