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枕完整後續

2025-12-0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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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有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養妹,當年報考志願時,我們約好上清北。

可在系統關閉前一天他卻改了志願,留在了滬城:

「滬大離家近,我可以照顧我妹妹,但我不能毀了你的前途,不是嗎?」

那時在愛情與前途之間,他堅定地讓我選擇後者。

可後來在我有意申請滬大研究生,結束長達四年的異地戀時,謝昭卻放任他的妹妹故意刪掉我的論文。

他笑著哄我:「我妹精神有問題,不懂事,你跟她計較什麼?」

一次是,第二次是,直到第三次,我當眾提了分手。

「就因為她刪了你的論文?」

我平靜答:「對。」

頓時他氣笑了,又說:「應枕,我妹是有錯,可你就沒錯了嗎?」

「如果真要論對錯的話,都有了前兩次教訓,你還不知道備份一下?」

他說得沒錯,所以幸好,我備份了。

只是這次我申請的不是滬大,而是去往更遠的地方。

從此往後,我與謝昭天南地北,永不再見。

1

「這是你家的鑰匙,還有五年前你給我的銀行卡。」

「裡邊的錢我都沒有動過,之前上大學跟你借的一萬我也打進去了。」

我一字一句地說著,把東西放在餐桌上後。

原本鬧哄哄的客廳突然安靜了下來,謝昭的幾個兄弟面面相覷,最後目光投向了已經冷下臉的某人。

「所以……你這是開始要跟我明算帳了?」

「分手了,有些東西是該理清楚——」

「應枕!」謝昭低吼了聲,打斷了我的話,然後發脾氣直接掀翻了桌子。

上面的東西哐當一聲都砸落在地,新買的筆記本電腦螢幕當場裂開,鍵盤也全都散落了出來。

不用想,硬碟應該也報廢了。

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幾個兄弟當場怔住。

姜早也嚇了一跳,眼眶立刻紅了起來:「阿昭哥哥,你、不要生應枕姐姐的氣……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左手攥著衣角,一副可憐又委屈的模樣。

謝昭氣頭上時最厭惡聽到有人哭,姜早也知道,所以又立馬侷促地走到我面前。

沒等我抬頭,瞬間如同受了驚的小鹿跪在地上:

「應枕姐姐,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跟阿昭哥哥吵架,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腦子有問題,我剛剛精神恍惚了,我不知道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她結結實實地往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頭。

直到第三個,謝昭終於有了反應,看不下去了,伸手擋在她的額前。

見她額頭都磕出血的那刻,眼底閃過心疼,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道什麼歉?」

「跟你有什麼關係?」

「應枕自己不夠謹慎,東西被誤刪,是她自己活該!」

登時,我的情緒有些複雜。

但這些天壓在心口的那塊巨石好像突然間就消散了。

第一次,姜早刪掉我的論文時,我沒生氣,也沒多說,我知道姜早精神有問題,分不清是非,謝昭哄我:「看在我的面上,別和她計較,她不懂事。」

那時我應下了,因為我知道,計較也沒用。

我的論文不會回來。

可第二次,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時,謝昭如第一次那樣哄我,甚至買了我愛吃的小蛋糕,他告訴我:

「姜早當年是為了救我,所以才被綁匪打傷了腦袋。」

「今天她這樣,我有責任。」

「應枕,你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未來的老婆,你要學會包容她。」

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

謝昭將姜早也納進了我們的未來里,我無法去想像以後的生活中,我會做多少次妥協,更無法想像如果未來我有孩子了,有家庭了。

姜早與我、與我的孩子同時出了事。

他會做出什麼抉擇?

感性告訴我,七年感情,應該相信謝昭,可理性告訴我,我和謝昭已經到此為止。

所以在大小腦互搏的時候,我選擇了給謝昭最後一次機會。

顯然,我輸了。

但又慶幸我沒拿未來做賭注。

2

見我遲遲不語,謝昭以為我只是在賭氣,又故意說道:

「行啊,要分手,要算帳,可以。」

「你身上的這條裙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我去年送你的生日禮物,脫了吧。」

一時,客廳又陷入片刻寂靜。

連我都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你說什麼?」

謝昭勾唇冷笑道:「你身上這條裙子我花了八千從港城調回來的,是你說要算清楚的。」

「怎麼?裝裝樣子而已?」

「應枕,你真的覺得我們之前真的算得清楚嗎?」

他的眼裡滿是戲謔。

我站定在原地,喉間發緊。

與謝昭高一相識,認識七年,交往五年,如今我好似才真正看到這個人惡劣的本質。

原來那個曾經告訴我:

「應枕,我愛你,但你的前途應當比我更重要」的人也可以變得這麼面目可憎。

垂落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已經超過了心裡的疼痛。

「還不脫?等著我自己來脫嗎?」謝昭輕嗤道。

「阿昭,你別太過分了。」

「好歹你們處了五年呢,別這麼羞辱人。」

謝昭兄弟佯裝好心地勸了勸,可那充滿不懷好意的目光正窺探著我的胸前。

幾乎沒有人避諱,從上到下地打量。

噁心、黏膩。

謝昭的占有欲極強,從前最厭惡旁人用這種目光看我,哪怕是兄弟也不行。

但這次,謝昭只是抱著看戲的目光直直地望著我。

我知道他想讓我低頭認錯,逼我再次妥協,可我偏不。

此時我只無比慶幸。

冬天我最是怕冷,所以多穿了一層衣服。

「謝昭,脫了衣服,我們就兩清了對嗎?」

謝昭點了點頭,唇角微揚,篤定了我不會,也不敢這麼干。

然而下一秒,他嘴角的弧度尚未落下。

臉色已驟然凍結。

我平靜地脫下了裙子,然後搭在了沙發上。

他那幾個兄弟臉上寫滿了掃興,唯獨謝昭,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死盯著我:

「應枕,你他媽真噁心。」

「穿上裙子,給老子滾!」

「不就是分手,你記住了,是老子甩的你!」

聲音裹挾著怒氣。

我沒照做,無視了那條所謂八千塊的禮物,彎腰撿起報廢的筆記本,徑直離開。

但我沒錯過謝昭嘲弄的話:

「她無父無母的,要靠著我才能上完高中,考上大學,離了我,我倒是想看看誰能接濟她。」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下。

謝昭似乎不相信,我從未真正花過他一分錢。

也不相信,沒了他,我依舊能夠好好地活著。

3

客廳里,謝昭的怒氣還沒消散,煩躁地摸出煙盒,右手撥動打火機的滾輪,點了根煙。

他兄弟還在惋惜沒能看到應枕的絕美身材。

直到謝昭朝他們橫了一眼,才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上前問道:

「阿昭,你就這麼和應枕分了?」

謝昭輕嗤了聲:「分手?我這裡沒有分手,只有喪偶。」

「不過是想訓訓她的狗脾氣而已,跟我也那麼犟,把我當什麼了?」

「還敢提分手,給她能的。」

他兄弟的嘴角一抽,有點無語。

自己辛苦寫了論文被刪了三次,能不生氣就真的有鬼了。

但他們都不敢說,只是順著謝昭的話問:「那你不怕應枕真的跟你分了?」

「她不會。」謝昭篤定道。

兄弟滿臉疑惑。

謝昭在沙發坐下,又抽了口煙,勾唇一笑。

誰都知道,在沒認識應枕之前,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抽煙喝酒泡吧,樣樣都沾。

高中時,他的每任同桌都被他氣跑了。

老師為了他的事情頭髮都白了一大半。

後來他媽給他請了家教,他還在想著怎麼整蠱時,應枕就頂著清北大學生的名頭出現了。

應枕看到他也愣了下。

他能在班裡三十七個人中獨獨記得應枕,原因無他。

除了班級第一、年級第一的標籤,他曾有段時間無聊地觀察班裡的同學,大多千篇一律,可應枕是千篇一律中的極端。

他沒見過有人早上吃饅頭,中午吃饅頭,晚上還吃饅頭。

當然也有例外。

每逢周五下午,應枕會給自己加餐,多一包榨菜。

高中的應枕很瘦,一米五八左右,體重七十斤都不到。

那會兒大抵是少年的惡趣味,他沒拆穿應枕的身份,而是乖乖叫了一聲:「老師。」

應枕當時好似怔了一下,耳朵立馬就紅了。

也是那一瞬間,他心裡有塊柔軟的地方被輕輕地觸碰了一下。

高一,他從年級墊底擠進了前一百。

高二分班,他連眼睛都沒眨就跟著應枕學理。

應枕就那麼潤物細無聲地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高三,他主動表了白,他以為會得到拒絕。

不曾想會聽到一句:

「謝昭,我也很喜歡你。」

高考誓師大會,他們約定去清北。

最後他卻因為姜早一句:「阿昭哥哥,京市好陌生,我想留在滬城」失約了。

這四年,他一直都沒忘記那日應枕看到他的錄取通知書時失望的表情。

也一直想過彌補這個遺憾。

但他沒想到,應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愛他。

「你以為應枕為什麼那麼生氣早早刪掉她的論文?」

「那是她準備申請滬大的,要給我個驚喜,想結束四年異地戀,以為我不知道呢。」

謝昭說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帶著寵溺與自信的。

他的兄弟都互相對視了一眼,什麼話都沒再說。

倒是姜早,她的眼眶還微紅著,原本還在為應枕和謝昭分手而感到竊喜。

現在心裡又浮上了一層陰霾,怨恨和嫉妒油然而生。

4

翌日晚上酒吧。

江妍,我高中唯一的朋友知道我回滬城後,立馬約了我出來玩。

我想著結束剛好打車到機場,所以沒有拒絕。

她見到我時,激動地過來抱住了我,然後捧著我的臉左右看了看:「天啊,這還是那個瘦不拉幾的應枕嗎!」

我有些不自然地想推開她,她卻抱得更緊了,還親了一下我的臉。

當場,我怔在原地。

調酒師在吧檯瞥見我的表情,抱歉地笑了笑:「我們老闆娘前陣子去法國了,學了貼面禮,現在遇誰都親上個兩下。」

「昨天還有人舉報老闆娘性騷擾……」

「住嘴!」江妍瞪了調酒師一眼:「趕緊上酒,少叭叭!」

調酒師與我交換了一個眼神,會心一笑後,抬手在唇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沒再多說。

江妍拉著我上吧檯聊天。

這四年我和江妍很少見面,但我和謝昭的事情她卻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當她知道謝昭要求我當場脫衣服的時候,立馬拍桌站起:

「他有病吧?!」

「你就任由他這麼羞辱你?」

「別說這四年,連帶高中三年,你花的每一筆錢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知不知道你飛滬城,要攢多久的機票錢?一個月飛兩趟,一個來回就要四千塊錢,生日禮、紀念禮物、這大大小小的禮物,這都是你兼職掙來的,他不知道嗎?!」

我垂眸不語,握著酒杯,涼意透過指間滲透到我的血液里。

謝昭不知道。

當年我也不願意讓他知道。

愛一個人的時候,最怕他有負擔,我知道他不能隨心所欲地離開滬城,不能丟下有病的姜早。

從小到大,因為要照顧姜早。

他捨棄了很多。

我知道,他走不遠的,他只能在原地打轉。

所以我當時就在想,其實滬城到京市沒那麼遠的,一千多公里,我來走向他也可以的。

我從不後悔這些年自己為這段感情的付出。

只是多少仍舊有些遺憾和惋惜。

好多人都覺得是我把謝昭拉回了正軌,但實際上,謝昭的出現也曾照亮了我的世界。

在我至暗的時刻。

在我站在學校樓頂思考:「是不是只要跳下去了,這爛透了的生活就會徹底結束」的那刻。

謝昭猝不及防地出現了。

那天他沒看到我,就那麼偷偷地在我書包里塞了一個雞蛋灌餅,一顆棒棒糖。

然後又佯裝若無其事地離開。

做好事不留名。

那一瞬間,我說不清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但我知道,我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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