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規矩守了十幾年,沒出過岔子。
1930年,中原大戰爆發,蔣介石、馮玉祥、閻錫山三方混戰,閻錫山敗了。他先逃到大同,再到天津,最後躲到大連,徐蘭森帶著奶媽和老四、老五兩個孩子,一路追隨。
徐竹青呢?留在河邊村照顧老人。
大連那段日子,孩子們天天跟徐蘭森在一起,時間長了,關係自然親近。老四、老五開始私下裡喊徐蘭森"媽",這事當時沒人察覺,直到1931年戰事平息,大家回到河邊村。
徐竹青發現了。
那天吃飯,老四無意中脫口而出,喊了徐蘭森一聲"媽",徐竹青當場變了臉色。飯後她把閻錫山叫到房裡,兩人吵了起來。鄰居聽到屋裡傳出摔東西的聲音,徐竹青拿起雞毛撣子,把幾塊玻璃打得粉碎。
她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徐竹青收拾行李,搬到太原通順巷的宅子,從此與閻錫山正式分居,此後"再無笑顏"。
這一年,徐竹青48歲,閻錫山48歲,徐蘭森31歲。
你說徐竹青是為什麼?她能接受徐蘭森生孩子,為什麼接受不了孩子喊聲"媽"?
因為那個"媽"字,是她最後的尊嚴。
十幾年來,她沒生過一個孩子,靠的就是這個名分。孩子們喊她"媽",她才是閻家的主母,才有立足之地。可孩子們轉身喊別人"媽",她什麼都不是了。
1931年之後,閻錫山的感情天平徹底傾斜,他開始頻繁去徐蘭森房裡,對徐竹青客氣但疏遠。
閻錫山在日記里寫:"對的起父母易,對的起妻子難。對的起眾人易,對的起摯友難。"這話寫於1931年7月6日,正是分居後不久。
徐竹青守著太原的宅子,過起了獨居生活。
1946年的生死之別
1946年,太原,徐蘭森病倒了,她那年48歲,身體一直不好,生了六個孩子,耗盡了元氣。
病床上,她躺了幾個月,最終沒能熬過去。民國三十四年(1946年),徐蘭森在太原病逝,終年48歲。
此時徐竹青和閻錫山已分居15年。
按理說,徐蘭森死了,徐竹青該鬆口氣。可她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把徐蘭森的五個兒子接到身邊,繼續撫養。
這五個孩子,喊過她"媽",也背著她喊過別人"媽",可徐竹青沒計較,一個個拉扯大。老大志恭早夭,老三志信也早夭,剩下志寬、志敏、志惠三個兒子,還有個女兒。
1949年,太原戰役結束,閻錫山逃往南京,後來去了台灣。徐竹青也跟著去了,住在新店七張。
你想想,她跟閻錫山分居將近20年,為什麼還要跟去台灣?
因為她是原配,這個身份,守了一輩子。
台灣那些年,閻錫山住在陽明山的菁山窯洞,過得很清苦。他租地蓋了簡陋的房子,自己種菜,三餐饅頭配青菜。徐竹青住在新店,兩人見面次數不多,但名義上還是夫妻。
1960年5月23日,閻錫山病重,他留下遺囑,一共七條。其中一條寫著墓碑刻他的日記第一百段及第一百二十八段。遺囑里,他把名下兩棟房子留給徐竹青,孩子們一分錢沒有。
兒子閻志敏趕回台灣奔喪,辦完喪事就走了,老五閻志惠因為經濟拮据,連機票錢都湊不出,沒能見父親最後一面。
閻錫山死後,葬在陽明山七星山上,,蔣介石送了塊匾額:"愴懷耆勛"。治喪委員會由何應欽主持,委員有于右任、張群、賈景德等人。排場不小,可家裡人呢?就來了一個兒子,匆匆忙忙來,匆匆忙忙走。
墓碑上的名字
1970年3月21日,徐竹青去世,享年88歲。
按照閻錫山的遺囑,她與丈夫合葬在陽明山,墓地是閻錫山生前自己選的,圓形的墓丘,飾以灰綠色馬賽克貼面。墓前立著一塊高達5米的長方形石碑,碑頂雕著蛟龍、海水圖案。